子杰于我和于许子扬的意义,是旁人无法能体会的。
就我而言,那车祸后一年半的相处,已经将他当成了亲人,这个男人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给予我帮助,且永远都不对我放弃。成全两个字,很沉重,如果没有他的成全,我和许子扬不可能走到现在。
而对许子扬而言就简单多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虽不是亲生但也如同亲生了。他们的兄弟情经历过变化,但始终都没有真正损及彼此,就像是一根绳子扭在一起。他们的兄弟情深曾让我愤怒到无力,可也感慨,正是有着对彼此的肝胆相照,才会有今天的他们。
还有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他们姓许,流着同样的血。
当我们匆匆赶到那座城市的军区医院时,已是夜幕低沉,忐忑焦虑的心在看到玻璃窗内浑身插满管子双目紧闭的子杰,碎成片片瓦砾。
重症病房,危在旦夕。
我呼吸紧致的透不过气来,若不是理智还在,可能真的要抱不住怀中的女儿。转过头,就看到许子扬满面沉痛,目光幽暗紧凝。垂眸间就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拳握得极紧,似压抑着满腔的痛和怒。
“子扬。”一声轻柔的呼唤,从我们身后传来。两人同时回转身,就见一端庄秀丽的女子站在那,从内而外散发着高贵气息,但她的眉色间隐藏点点痛楚。只听身旁压制情绪的轻唤:“姐......”我立即想起这个女子是谁了,她是子杰的姐姐,子扬的堂姐,许阡柔。
许家出品,自然不可能有例外,她是个很美的女人,尤其是那股气质特别飘渺,像悠远的山水,像柔美的画。虽然跟许子扬这么多年,但与她的交集十分少,早前曾听说过她学画画,常年都在外面写生,追逐自由的空气。
当时就觉得她一定是个十分灵性的女子,而许家其实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至少是在寸土方圆内成全儿女的梦想。闻名不如见面,确实她如名字般阡柔美丽,但是她的眉间有着淡淡的忧伤。
“姐,这是怎么回事?子杰他......”许子扬急声问。
许阡柔移转目光看向里头躺着的弟弟,“他带队反恐演习,预埋的演习备用炸药在未规定时间内突然引爆,危急时刻他以身而挡,护住了自己的队员,于是他就躺在那里了。”她的语调很轻柔,但不难发现其中隐藏着难过。
她的目光转向了我,朝我轻点了下头,又移转到怀中的女儿身上,眼中闪过柔意,“子扬,去开个病房先安排她们母女休息吧。”许子扬沉默了下,就环着我肩膀向一边走,很快病房就开好了,他把我按坐在床上后,蹙着眉说:“浅浅,抱歉,让你和女儿陪我过来,可是......”
我抬手压住他的唇,“我明白,你再去问问医生看,子杰是什么情况了,我这心里压得难受。”了解他当时听到子杰出事手足无措,如果我不在他身边,他更压不住惊惧的情绪。事实上我也不想他将此事瞒着我,因为我和他一样,对子杰担忧。
没过一会,他又找来个专门的看护陪着我,怕我一个人胡思乱想,安抚我说那个反恐演习的炸弹并非是真弹,只是仿真,威力上要小许多,让我别担心。可他嘴上这么说,眼底的惊痛却比任何人都还要强烈,要是真如他说的无碍,子杰又怎会躺在那里。
等他离开后,我给女儿喂好了奶,陪着她躺了会,还是抵不住心里的担忧悄悄起身。这个房间是开在重症病房不远处的,拉开门就能看到许子扬与许阡柔并排而站的身影。
我跟门边的看护耳语了几句,让她代我进去照看下女儿,怕她中途醒过来会哭。然后才向那处身影走去,离得近了就听到两人的对话。
“姐,叔叔和婶婶那边有通知吗?
“我没敢通知,怕爸妈受不住这打击。子扬,你不知道,当我听到消息赶来时,看到子杰那样当场就哭了,心里害怕到无法形容,可是又无人诉说,只能打电话找你。”
许子扬手环上了她的肩膀,轻声道:“我知道,我在电话里听到你说时,其实......也很怕。可是姐,相信他,一定能熬过来的。”
许阡柔头微偏,靠在他肩膀上,幽幽开口:“你说子杰出事会不会是......”
“姐,不要说!无法求证的事不要轻易说出来。”
我心中划过异样,他们的意思是子杰出事并非意外,而是人为?天哪,这都是什么事,为什么世道会如此恐怖?低低的哽咽声从那处传来,听得我心中酸涩至极。
好一会,才听许阡柔沙哑着声音说:“我们许家,牺牲的还不够吗?我是,子杰是,你也......何时才是头啊?”沉重又无奈,哀漠而伤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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