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伤感。
我悄悄转身,没有去打扰他们,回到病房后,打发走了看护,就顿坐在床边,凝看着女儿甜睡的小脸。如果每个人都能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思维单一,无忧无虑该多好啊。许阡柔说,为了许家每个人都做出了牺牲,她是,子杰是,许子扬......也是。
那么,许子扬做了什么牺牲?这个问题,我在想,但想不透。
这夜许子扬没有回来,我躺在床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中间女儿醒来两次喝奶,又咕哝着睡了过去。其实这段时间本身的睡眠质量就很差,有个宝贝疙瘩大半夜醒来要照料,加上心里忧着事,就更加难入眠了。
早晨梳洗过后,把女儿放进推车里,拿小被子盖好就走出了门。却见那重症病房区一片忙乱,心中大惊,连忙推着推出往那处跑,从白色的医护人群中找到许子扬的身影,拉住他问:“发生什么事了?”
“子杰突然反复。”他回的简明扼要,却声音不稳。顿觉心被什么扼住了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子杰被推进了急症室,而许阡柔孱弱的肩膀在颤抖。
煎熬的等待,再推出来时,我都觉得那推床上的人,脸如白纸,还泛着青。医生沉重地说:“不能再有反复了,这二十四小时是关键,你们家人在旁监护着,一有异样立即说。”
所有人都心沉到谷底,这等于是病危通知了。许阡柔一把抓住许子扬的手,颤着声问:“子杰会不会......”他坚定开口:“不会,因为他是许子杰。”
对,他是许子杰,那个答应要守护我一生安若的人,是我许若的哥哥许杰。
二十四小时很短,但对焦虑坐在重症病房外的每个人来说,很长。可能是静谧的气氛感染到了女儿,她开始嚎哭起来,我怕影响到他们两姐弟的心情,连忙抱着她走远一些安抚。抬眼间看到走廊那边走来一男一女,不是我有心思注意其它,而是那个女的穿了一身军装,英姿煞爽的神色与印象中的某个身影重叠。
她不就是我上回去找子杰时看到的那个女兵队长苏敏吗?而走在她身旁的男人,怎么说呢,第一眼就给人一种极致深沉的感觉,从那眼角的纹路可看出他年岁应该有四十来岁了,但这无损他的气度,眼神无比锐利,莫名的给人感觉森寒。
他们没有注意我,直接掠过了我身旁,朝那边重症病房走去。
“阡柔。”低沉中带了点沙沙的嗓音,来自那个男人。我向那边看去,许阡柔惊慌地转过身,目光在凝聚到男人身上时,闪过无数情绪,我只解读出了一种:害怕。
许子扬沉敛的眸光扫射而来,盯在男人脸上,足足有停顿了五秒钟,他才开口:“苏执行长,你好。”因为那人背对着我,所以看不到他的神色,但从他的气势而看,此时是压过许子扬的,不知道执行长这个官是有多大。
而男人开口的话却让我惊异,他说:“别这么见外,叫我姐夫就好。”
他居然是许阡柔的丈夫?!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男人年岁在四十左右,许阡柔就算是子杰的姐姐,也至多三十来岁,两人相差起码有十岁左右。注意到许阡柔在男人说到姐夫两字时慑缩了下,眸子立即垂下不看任何人,脑中电光闪过,恍然而悟昨晚她说的牺牲是什么了。
徒生一种莫名的悲哀,政治的道路如此艰涩,表面看似风光,背后腥风血雨,是牺牲了多少人的幸福才铺就而成?无法将许阡柔这么一个富有灵气的人,与那些阴暗的政治联系在一起,可偏偏她就那么无奈的置身其中。是否,那些她追求的自由梦想,已经生生被湮灭?
只见苏敏走上前两步,似乎极难开口地问:“能告诉我,教官怎么样了吗?”
原本垂眸的许阡柔突然抬起头冷哼出声,面色清冷道:“他怎么样你看不到吗?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会躺在那里生死未卜?”苏敏往后退了一步,身体微微发颤,“我不知道的,当时是我太鲁莽了。”
那个男人上前拍了拍苏敏的肩膀,却是对许阡柔道:“阡柔,你对小敏太严厉了,这事怪不了她。当时的情形谁都无法预料,而子杰作为教官带队,没有及早将可能的危险规避,属于他的责任。”
“苏暮年!”许阡柔怒喝出声,她扬起手指指着玻璃窗内,“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弟弟,亲弟弟!请你不要对一个生命垂危的人加以‘责任’一词好吗?他就是为了所谓的责任,去救你的侄女,而他躺在那里。”
“阡柔,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你要我理智?要是今天是她被炸伤,你能不能理智啊?”许阡柔怒吼着指向苏敏,双眼圆瞪,与那男人形成了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