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想来是不晓得户部这边的难处,眼下国库几乎已经空了,而四川那边已经大灾,就等着朝廷赈济,还有各省河堤松动的奏书也都报了上来,也都是要朝廷拨银修补,现在户部拿着这么多的银子,做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事,只是现在难处却是不小,一旦户部不能及时拨银,只怕这户部就要闹翻天了。”
周春顿了一顿,正色道:“而且,想要再发债,只怕也不容易了,朝廷连续发了一千万两银子,现在天下谁不晓得,户部负债累累,能不能把以前的债务弥平都还是未知数,现在再要借钱,只怕不容易,朝廷此前总共举了三次债,第一次是六百万纹银,第二字却是三百多万,第三次,则只有九十余万,大人,已经没有人肯再借银子了,毕竟大家都有顾虑,怕户部这样无休止的借下去,只怕到时候还不起帐来。所以下官以为,眼下举债是不成了,可是税银都已经花光,可是该拨的银子总要拨吧,否则朝廷要户部做什么?”
他侃侃而谈,把户部的难处统统说出来,旋即冷笑道:“因此,现在的问题就是,该如何继续维持户部的运转,大人方才提到了开源,下官恰好也有个开源的妙方,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徐谦淡淡道:“你但说无妨。”
周春道:“课税!”
“大人,据闻江浙那边,许多工坊赚了许多银子,他们能挣银子,朝廷自然要课税,所以必须更改税制,下官为了部里的事,近来忧心如焚,倒是有一个课税的章程,还请大人过目。”
徐谦笑道:“难得你如此上心。”接过了章程,看过之后,他立即明白了周春的意思。
周春的章程里头,详尽的提出了向商贾课税的事宜,不过嘛……这家伙显然就在竭泽而渔,居然使用一刀切的办法,要求所有的工坊,缴纳三成的货物。
也即是说,你一个工坊今日制造了多少商品,其中三成不是你的,是朝廷的,至于其他,才有你的份。
而朝廷呢,再将这三成的商品在市场兜售,获得所谓的商税。
这个方法,也不是不好,徐谦是支持改税制的,可是这周春未免也太狠了一些,这哪里是课税,简直就是断了工坊的活路,因为一旦这个税制实施,首先就必然造成短缺,会导致大量商贾破产。
除此之外,周春还要征收其他杂税,朝廷要收银子,地方上要修筑道路,开拓河堤也要银子,若是如此穷凶极恶,往后哪个商贾还敢开办工坊?工坊一旦大量减少,后果就是灾难性的,比如大量种桑种棉的地主,大量开矿和伐木的东家,这些人统统都要破产。
他们一旦破产,那些涌入城市和工坊的佃户也必然受到波及。
周春显然是想在这上头做文章,直接扼杀新政。
周春微微一笑,道:“大人以为如何?”
徐谦颌首点头道:“有可取之处。”
这五个字很值得斟酌,就是说,徐谦在某些方面认同周春,至于其他的,自然就是不可取了。
周春不依不饶,道:“那么大人以为,哪些可取,哪些不可取。”
徐谦正色道:“课税可取,至于其他,统统都是一派胡言!”
户部大堂里安静了,所有人都像是石雕一样,更不敢做声。
至于周春,顿时感受到了羞辱,道:“大人既说课税可取,那么为何其他又都是一派胡言?”
徐谦淡淡道:“很简单,既要定规矩,就得订立一个双赢的规矩,比如朝廷要课税,这是理所应当,户部要向商贾拿银子,那也是理所应当,只是这个税负太重,很不可取,必须要权衡了利弊,权衡了利害,取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税制,方能实施。还有,你的章程里只有朝廷课税,可是商贾既然缴税,可是朝廷的税赋就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章程里只谈索取,却不说一说朝廷如何付出,商贾们会心服口服吗?打个比方吧,朝廷既然课了税,那么这每年修筑道路和河道的款项就不可能再让钱粮局来出,这肯定要让户部拨发,还有……各府各县的巡捕厅,所需的费用,往后也得朝廷拨发,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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