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变坏很难。不过,沐元澈很仗义,平慕轩到了京城,人地两疏,有他关照,也容易在京城立足。
夜幕降临,平慕轩才回来,打发下人去跟平氏说了一声,就跑到了沈妍的院子。沈妍见他脸很红,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斜了他一眼,给他泡了一杯醒酒茶。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一顿午饭居然吃到了这会儿。”
“午饭早就吃完了,我们去倚兰阁……寻欢作乐了。”
“什么?你们竟然去……”沈妍顿时双眼倒立,狠狠瞪着他,倚兰阁是金州城最大的妓院,四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居然跑到倚兰阁鬼混,肯定是沐元澈的主意。
“这么凶干什么?我们不就是去倚兰阁玩了一会儿吗?妒妇。”平慕轩喝完醒酒茶,冲沈妍挑了挑眼角,躺在床上,四肢张开,双腿晃来晃去。
沈妍被他气得头晕脑胀,紧皱眉头瞪视他,他才跟沐元澈玩了半天,就坐无坐相、站无站相了,竟然连妓院都去,这要到了京城,还不成了脱僵的野马吗?
“你骂我妒妇?好呀!我现在就去告诉娘和教养嬷嬷,让她们来管你。”
“别去、别去。”平慕轩跳下床,把沈妍拉回来,笑嘻嘻说:“我们四个人到酒楼吃饭,才喝了一壶酒,我就喝了两杯。吃完饭,我们就到黄员外家‘借’银子了,才借到了五十两。我们想到倚兰阁开开眼界,那肥老鸨居然说我们还没长毛,不让我们进。我们就偷偷翻墙进去,把倚兰阁扰得鸡飞狗跳,才回来。”
“哦!原来是这样,我误解你了,你千万别生气。”沈妍暗暗咬牙,挤出一张笑脸赔礼,又说:“你玩了这么久,肯定累了,我帮你揉脚吧!还能解酒。”
这一世,她还是一个刚留头的女孩,但心理年龄很大,也是有担当的人。到平家做童养媳,感念平氏母子的恩情,也明白自己现在乃至将来的身份,对平慕轩很照顾,有时候把他当成弟弟呵护,两人相处也很愉悦。
现在看来不行,不能对他太纵容,有些丑话一定要说到前头。平慕轩马上要去京城,即使是外室庶出,也是名门公子,又相貌俊美,难保不在花花世界迷乱了双眼。所以,对他要改变策略,让他明白自己有“妇”之夫的身份。
平慕轩听说沈妍要给他揉脚,很高兴,赶紧甩掉鞋,坐到床上。他现在身体欲加结实,还是沈妍帮他多方调养的功劳,按摩穴道调身体还是很舒服的。
沈妍让丫头打了一盆热水,亲手帮平慕轩擦脚,擦净后点了几滴麻油。按摩双脚用活血解乏的精油最好,她还没做出精油,只好用麻油代替。
“足底最大的穴位是涌泉穴,肾经上的首穴,按摩涌泉穴能培本固精,强身健体。”沈妍边说边用指节顶住平慕轩足底的涌泉穴,慢慢加大力度。
前世,沈妍主要靠穴位理疗治病,不管是针灸、艾灸,还是砭引或按摩,都需要灵活的双手。她很注重双手的锻炼保养,手劲很大,捏穴位也很准确。这一世的沈妍自幼吃了很多苦,双手力气很大,这是沈妍接管这身体最有用的部位。
“啊――疼、疼……松手。”平慕轩呲牙咧嘴,连喊带叫想推开沈妍。
“少爷、姑娘,出什么事了?”两个丫头进来询问。
“没事,少爷累了,我在给他按摩足部穴位,你们出去吧!有事叫你们。”
平家的下人都知道按摩足部能治病,看到沈妍正给平慕轩按摩,没多问,就出去了。平慕轩的叫声一声比一声高,丫头也没多想,有人来问就说正在按摩。
“停手,疼……你想干什么?”平慕轩疼出一身汗,紧紧抓住沈妍的胳膊。
“就是让你疼,疼才长记性呢,你松开手,老实点儿,要不我会再加力度。”
“你是故意捏我的,你就是泼妇,澈儿说女人就是泼妇、妒妇,你……”
“他娘才是泼妇呢,也是妒妇。”沈妍咬了咬牙,挑起嘴角,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对平慕轩的惨叫置基罔闻,“你说,以后还去不去青楼?”
“我们只是去玩了。”
“哪个男人去青楼不是玩?难道是去参观考察吗?你以后还去不去?”
平慕轩抓紧床帘,都疼出眼泪来了,“不去了,再也不去了,放手……”
“现在就去青楼寻欢作乐,到了京城,是不是就要勾引丫头、挑逗戏子呀?”
“不是,不会,我发誓,我说的是真话,好妍儿,饶了我,快放手。”
沈妍冷哼一声,突然用力,捏得平慕轩又一番惨叫,“你给我听清楚,你要敢流恋青楼、调戏丫头,我就不是用手捏你的脚了,看见那只锥子没有?”
“看到了,好妍儿,我发誓决不流恋青楼、调戏丫头,一辈子都不,我要好好读书,考中状元……”平慕轩抱住沈妍的手,嘟嘟嚷嚷又是赌咒,又是立誓。
“哼!我信你,你也要记住今天说的话,酒醒了吗?”
“醒了,我要回房睡觉。”
“先吃一碗解暑粥,活动一会儿,别积了食,洗完澡,等头发干了再睡,到了京城也要记住,听到了吗?”沈妍把日常养生的要诀重复了一遍。
“听到了,也记住了,肯定照做不误,还是妍儿对我好。”平慕轩下床穿好鞋子,在沈妍脸上捏了一把,做了鬼脸,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听说要去京城,平慕轩的心情就很差,整天闷闷不乐,很让人担忧。今天刚认识沐元澈,他就好象变了一个人,对未知的事物充满兴趣,去京城也不再令他忧伤。沈妍靠在床头,轻声叹息,平慕轩的变化令她喜忧掺半。
武烈侯府的日子不好过,平慕轩身份特殊,远去京城,定会孤单思乡。交上沐元澈这等损友,想不乐都不行,沈妍也希望他能永远保持这样的心态。一个人孤身在外,身边的“亲人”个个居心叵测,不自得其乐只会在苦闷中过活。
接下来两天,平慕轩每天都出去会友,回家后兴致也不错。平氏见他心情很好,又是高兴,又是伤怀,明知事情已成定局,她想哭都无泪了。
松阳郡主已从青龙寺回来,住进了驿站,明天,他们辰时正刻从驿站出发回京。平慕轩就要离家赴京了,平家沉静的气氛难以掩盖离别的忧伤。
平氏以泪洗面,失声痛哭,昏倒了几次,醒过来就又哭得喘不上气来了。平家的下人也被离愁别绪传染,个个眼圈通红,哽咽流泪,连正事都顾不上做了。
平慕轩也陪着哭了几场,看到平氏肝肠寸断般难受,他又伤心又担心。沈妍怕平氏影响平慕轩的情绪,给她喝了一杯浓浓的安神茶,很快,平氏就睡着了。
沈妍和平氏选了孙嬷嬷、玲玉、秋霜、平海和唐豆五人陪平慕轩去京城。孙嬷嬷曾是原定国公府的管事婆子,对深宅内院的弯弯道道了如指掌。她对平氏母子也很忠心,有她做阵,平慕轩就不会出大差错,沈妍和平氏也放心。
玲玉是平氏房里的大丫头,做事谨慎,心细如发。秋霜做丫头时间不长,但她得沈妍真传,熟悉日常养生保健。有她们在平慕轩房里伺候,好多事情都能防患于未然。平海和唐豆都机灵懂事,由他们随身伺候,在外面也不会出乱子。
“奶奶睡下了?”孙嬷嬷把需要带去京城的物品又盘点了一遍,进来回话。
沈妍点点头,“刚睡下,嬷嬷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早起来准备呢。”
“好,那老奴先去睡,以后家里的事就要有劳姑娘了。”
“这是应该的,轩哥儿以后就托付给嬷嬷了,到了京城,还要劳烦嬷嬷费心费力。”沈妍想了想,又说:“嬷嬷记住,有明面上的事找周嬷嬷,她是郡主最得力的心腹,私下还要和林嬷嬷多通消息,这两个人都打点好了。”
“姑娘放心,老奴会尽全力保轩哥儿周全。”
两人叹息感慨,说了一会儿闲话,又嘱咐了下人,才各自去休息。
沈妍回到院子,又嘱咐了下人一遍,让她们各自休息。丫头伺候她洗漱完毕,也都去休息了,她刚准备躺下,忽然看到平慕轩从屏风后面出来,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我房里?”
平慕轩努着嘴坐到床边,瞄了沈妍一眼,脸上飞起红晕,“妍儿,明天我要去京城了,这一走,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能再见你,你没话跟我说吗?”
“该说的我不都说了吗?你记住就行,若是敢犯好几条,决不轻饶。”沈妍见平慕轩怔怔看着她,眉眼含羞,她笑了笑,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没有。”
“那你还有什么事?”
“我、我……”平慕轩低着头,半晌,鼓起勇气,说:“妍儿,咱们圆房吧!”
沈妍刚嘬了一口茶,听到平慕轩的话,顿时喷出一口水,呛得她连声咳嗽。
圆房?今晚?太惊悚了。
她现在刚九岁,平慕轩十二岁,两个毛孩子能圆房吗?大概能吧!
她活了两辈子,男女之间那点事她了如指掌,即使前世恋爱受挫,心理有阴影,她也不排斥。可是一个小男孩跟她提出圆房,她不羞怯,只是感觉好笑。
这是一个男女都早熟的时空,平慕轩对夫妻之事知道多少,沈妍不清楚,也很好奇。圆房绝对不行,可她很想知道十二岁的平慕轩会做什么,两相矛盾。
沈妍板起脸,“你胡说什么?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
平慕轩轻哼一声,脱掉外衫,甩掉鞋袜,就躺到床上,“我就知道你不想跟我圆房,是不是等我走了你就想去找项云诚呀?你是不是觉得他比我好?”
自项云诚一出现,就成了平慕轩的假想情敌,被他天天挂在嘴边上。只要沈妍有一点事不让他顺心,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沈妍看中了项云诚,想抛弃他。
好奇害死猫的心理无限膨胀,她也想安抚平慕轩,就产生了恶作剧的想法。
“好吧!我跟你圆房,也让你相信我跟项云诚绝对清白。”
沈妍答应很痛快,一个十二岁的小毛孩子怎么圆房?她也想知道。她忽略了自己是女主角,抱了看戏的心态,甚至荫生了挑逗调教小男孩的邪恶想法。
到平家快一年了,她深知平慕轩的脾气秉性,他本来是个很纯洁的孩子,可这几天,他突然有了许多乌七八糟的想法,都是沐元澈这小变态教的。
“你记住,圆了房,你就是我名符其实的妻子了,不许再跟项云诚说话。”
“好,以后我决不理他。”沈妍脱掉外衫,似笑非笑坐到床上。
平慕轩面带羞涩的笑容,扯了扯沈妍的胳膊,又扳着她的肩膀躺下。沈妍伸展四肢,躺平身体,眼睛半睁半闭,眼底满含揶揄的笑意。平慕轩与沈妍同枕一个枕头,抱着她一只胳膊,扰起她的碎发,满眼含笑看着她。
“妍儿,你真好看。”
“你也很好看。”沈妍见他发愣,说:“你不是要圆房吗?时候不早了。”
“我们已经圆房了,你是我妻子了。”
“已经圆房了?怎么……”
平慕轩捏了捏沈妍的鼻子,得意洋洋地说:“我就知道你不懂,其实我也不懂,澈儿说两个人枕一个枕头、睡一张床,就圆房了。我们从今晚以后就是真夫妻了,你要记住你是有夫之妇,不许跟别的男人说话,尤其是项云诚。”
我XX你个OO,白紧张得手心冒汗,什么好戏也没看上。原来同枕一个枕头,同睡一张床就是圆房,这概念也太广泛了。是平慕轩没领会沐元澈的意思,还是沐元澈压根就不懂怎么圆房,愣装大尾巴狼,沈妍就不得而知了。
平慕轩摸了摸沈妍的脸,轻声说:“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好,你先睡。”
一柱香的功夫,平慕轩就发出了鼾声,沈妍哭笑不得地叹息几声,也睡了。
沈妍心里记挂着许多事,睡得并不踏实,刚过寅时正刻就醒了。平慕轩睡得正香,可沈妍不得不叫醒他,让他回自己房里去睡。平慕轩睡在她房里,即使那点事根本不会做,若让下人看到他们深夜同处一室,也会传出闲话。
“妍儿,你醒了?”没等沈妍叫他,平慕轩就醒了。
“嗯,时间还早,你赶紧回房,还能再睡一会儿。”
“没事,昨天澈儿给了我两根迷香,我全点上了,那些丫头婆子睡得跟死猪一样,不到天明醒不了。”平慕轩揉了抒眼睛,又说:“我还是回去睡吧!你的丫头又没中迷香,没准一会儿就醒了,让她们看见也不好。”
“好,我去你院子叫门,等下人开了门,我缠住她们,你再溜进来。”沈妍笑了笑,又说:“你跟谁也不能说圆房的事,免得人家笑话你。”
平慕轩点头说:“你不用去叫门,我早有准备,给自己留了门。”
这家伙做见不得光的事还知道避人耳目,给自己留后路,不得不防呀!
沈妍帮他穿好衣服鞋袜,送他回了自己的院子,时间还早,她却睡意全无。她轻叹一声,抱着枕头歪在床上,脑海里思虑着诸多杂事。
“姑娘,该起来了。”
本想在床上窝一会儿,没想到又睡着了,听到丫头叫她,沈妍赶紧坐起来。
“秋霜姐姐都收拾好了,要给您磕头呢。”
沈妍鼻子一酸,说:“免了,让她记住我的话,去少爷院子里伺候吧!”
洗漱更衣完毕,沈妍翻开记事本,仔细看了一遍,怕漏掉重要事项。金州距离京城几千里,在这个交通和信息都不发达的时空,有差错想补救都不容易。
正院被哭声泪水淹没了,平氏母子抱头痛哭,下人也哭成了一片。沈妍的悲伤并不浓重,可听到别人哭,她紧咬双唇,还是忍不住,泪落满面,泣不成声。
“娘,你先别哭了,赶紧陪轩哥儿用早饭,不能让他饿着赶路。”
平氏点点头,甩掉一把泪水,拉着平慕轩去用早餐,沈妍也让下人们各自用饭。今天的吃食比往日丰盛许多,可众人都哽咽叹息,食不甘味。
刚吃完早饭,松阳郡主就派人来接平慕轩等人。起程的吉辰不能耽误,平慕轩主仆赶紧上车上马,直奔驿站而去,沈妍和平氏也跟着去了驿站。
车辆马匹聚在驿站门口,人员整齐列队,仪仗绵延数里,显尽皇家威严。
侍卫引领平慕轩主仆的车马进到队伍之中,平家的马车想跟进去,被侍卫暴呵拦下。沈妍扶平氏下车,想去给松阳郡主磕个头,请侍卫通融,都被拒绝了。
送行的官员差役及金州城有头脸的人物站满街道,行礼参拜。沈妍和平氏只是普通百姓,被推搡到队伍最后面,跟平慕轩主仆的车马拉开几十丈的距离。
母子想殷殷执手,洒泪而别,却因身份悬珠,而失去最后道别的机会。
礼炮鸣响,细乐悠扬,銮驾起程,恭送声夹杂着痛哭声响起,经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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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