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老大,大的仿佛眼珠子就能够从眼眶里掉出来。金色的瞳孔时而黑色,时而金色,好像是在变戏法一样。眼泪在眼眶里聚集,成了一汪温泉,那眼皮子愣是不眨一下。
申屠翊瞬间就哽咽了。
“申屠姐姐……你……”青衣想要说安慰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就算是她第一次看见公羊讳的惨状的时候,喉咙里都好像是堵着一块石头,更何况是与公羊讳有着过命的交情的申屠翊。
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落下来,连挂在脸颊上的机会都没有。落在地面上,尘埃沾染,可却没有半点声响,当真是一点都不值钱的东西。
申屠翊觉得鼻子很酸,觉得喉咙很堵,觉得心很痛,可是她连喊一声的力气都没有。
青衣踌躇着说些什么话才好,却见申屠翊已经按着嘴转身离开屋子,连凑近公羊讳都不敢。
“青衣姑娘,这……”
郎中见门口那一幕,手上染血的刀片与刚撕扯下来的血色的布帛都停当在手里。
“医你的去!”
青衣没好气的啐了一声,又追着申屠翊而去。
茹饮楼布置的格局极好,每每两三幢阁楼就围着一个内湖或者是一花园,一点也不显得喧闹。
青衣一路寻找申屠翊,却在湖边的亭子里瞧见了踪迹。
这个时候的申屠翊既不哭,也不闹,只是抱着双手,背靠着亭子柱子,看着冬日的湖面,连半点浮毛都没有。
青衣心知申屠翊性子来的快,也知道她性子之中的坚强。可见着申屠翊如今没事人一样的模样,还是觉得不是滋味。
她走了上去,在申屠翊的身后,轻声唤道:“申屠姐姐……”
申屠翊只是看着湖水,偶尔吹过一阵寒风,湖面就吹起一阵鳞波。
这令人心寒的人,这令人心寒的天。仿佛是这湖水冰冻了湖边看客的心,又仿佛是这凉风吹醒了尚在哀痛之中的人。等寒风过后,湖面之上能够什么?看客的心上又能仅存什么?
青衣从侧面看着申屠翊的眼,那是一双怒极、痛极、哀极之后的平淡与空洞。大悲无声,大怒不火。
“是今儿个上午找到的他,当时他被关在一铁牢笼里,一身修为被锁,脖子上戴着枷锁,如同畜生一般,更不似一个公子。”青衣叹息着说道。
这个时候,一切安慰的话都说多余的,最好的安慰就是医治好公羊讳的病,查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申屠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湖面,就那样在说:“那件衣裳和之前离开的那一件是同一件吧?白的好像雪一样,可如今,却连一块干净地方都瞧不见……他是个那么爱干净的人啊,之前我穿着鞋子上车他都能够吓跑了,这样的坏境他怎么能够受得了呢?”
青衣听闻申屠翊在说,好似是在呢喃,又好似是在自言自语,又是那样的郁结与懊恼,仿佛做梦似的。
“闻着他身上的味儿了吧?我一进门口就闻着了。他整个人不仅眼睛看不得脏东西,鼻子也嗅不得……”
“呵呵呵,以后看他还能够保持他的洁癖不?万一他还不让我穿着鞋子上车,不让我拿手绢擦嘴之后还留着,我就拿这个取笑他!他一准儿没脾气!”
青衣越是听申屠翊说,越是有一种焦虑的感觉,好像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尤其是申屠翊嘴角扬起的那一点点笑容,简直令人寒到骨子里,寒到灵魂深处去,令人不寒而栗。
“申屠姐姐,你、你别这样。”青衣手足无措,憋了半天的话,也只憋出这样一句不伦不类,毫不中用的话来。
“青衣?”申屠翊突然唤了一声,道。
“昂?在!”青衣渐渐地觉得酸楚,她觉得申屠翊这时候哭出来都比这笑好些。
“帮我准备一套干净的衣裳,就是他原来穿的样式的,我给他换上。等他醒了,也不至于被自己的样子吓着,更不必觉得有啥不好意思的。”申屠翊淡淡的笑着,浅浅的吩咐着。
“可是你……”青衣没有想到申屠翊提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这样的一件事,倒不是说有多么的为难,可是这总是令她有一些不安。
“没事,去吧。”申屠翊道。
“这……那好吧,那申屠姐姐你自己小心点儿,我稍后就回来。”
青衣担忧的看了一眼申屠翊,还是按照申屠翊的吩咐去了。
“哎……你说你,为了一门亲事,何必弄成这样呢?值得么?值得么?”申屠翊苦笑着,眼眶又湿润了起来。
“值得。”
就在这时,千幻一爵从后面走来,面目含煞,与申屠翊方才闯进来的脸色一般无二,愤怒、焦虑、担忧、暴躁,真是半点都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