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闻冰叫卖声

    　　今天天气特别闷，吃完晚饭小憩一会儿后，就换上了运动短裤按惯例到广场走走。当我大约走完五十分钟从广场台阶下来，正准备到对面的草地上静坐一会儿时，迎面就碰到一个小孩：“叔叔，吃根冰棒吧。”借着不太明亮的夜灯，看得清小孩约模十一二岁，汗将他额头的头发揪在一起，后面背着一个不是很大的箱子，箱子周围全都用棉絮包裹着。我摸了摸裤袋：“噢，小朋友，对不起，我忘了带钱啦子，下次一定买！”我虽然没能读得清孩子瞬间的表情，但我一定知道孩子充满了失望。我听着孩子“冰棒，冰棒，铜录山冰棒”的叫卖声，望着孩子消失在夜色中模糊而矮小的背影，心里充满了万千怜悯。

    老实说，我很少吃冰棒，有时甚至一年也难得吃一根。不过，那天我有钱一定要买根尝尝。现在象这类背着箱子满街跑卖冰棒的小孩是不多见的，这孩子一定家境不宽裕，想利用假期做些什么补贴家用。之所以说一定要买根尝尝，除了要给他鼓励之外，还因为我从这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已的影子，买根尝尝一定能尝出自已童年的味道。

    小时候，记忆中家里很穷，收粪掏苕掏花生都做过，生产队收谷的时候，我经常跟在大人背后屁颠屁颠的检谷，有时检谷换了好多工分，娘就显得高兴，偶而也奖赏我，常用的方式是把蒸蛋多妥一匙我。假期呢，春节短一点，常常是去找些副工做。那时副工没现在那么多，能找一点还要托人。在多数时候是母亲找好后我就去有时是跟姐一起去。最早还不准做副工只能在生产队赚些工分。春节假期短又不好找事做，所以能把自已的学费弄齐就不错了。暑假就不用愁了，通常基本上假期二个月，前一个月捉黄鳝，等禾苗长到没膝的时候黄鳝不好捉了，就去找副工做，最省心的就是去卖冰棒，因为卖冰棒不用求人而且钱来得又快又稳。

    做农业插苕要赶雨，而卖冰棒却要趁热。卖冰棒就盼着天气热，天气越热，脚要跑得越勤。我卖冰棒的木箱是娘亲手跟我做的，用几块杉木一钉，只要有起码的密封就成。上冰棒的时候拿二块破棉絮，箱内一垫箱外一包就行。记忆中那时栖儒桥就能上到冰棒，离家六七里。不过铜录山的冰棒好卖些。因为那里的冰棒主要是内供有色的职工，一般不对外只有多时在才外供。不但质量可靠而且还镶有绿豆，口感好。铜录山离家有二十来里，为了好卖我每天天没亮就背着冰棒箱步行去排队。没上到冰棒就返回到栖儒桥，上到了感觉很骄傲，很运气，叫卖时也特别来劲“冰棒，冰棒，铜录山绿豆冰棒”不停地吆喝着。有时还特意把“绿豆”两个字提高嗓门，算是特别的给予关照一下。卖冰棒就是和太阳比赛，和热浪较劲。脚步慢了，时间过了，有时碰到阵头雨提早下了，热气收了，冰棒就只能干等着融化，那是最痛心的事。要知道一天到头我们有时把嗓了喊哑了，也啥不得吃一根。确实渴了也只能是碰到水井将井水咕个饱，望着别人吃冰棒自已只能咽口水过干瘾，卖完冰棒留足明天上冰棒的本钱，余下的就给娘，娘接过就拍一下我的头算是奖赏。那时还体味不出来为人母的那种感受，现在想来那时母亲望着自已晒得漆黑，卖了一天冰棒也不能吃一根的孩子，一定充满了爱怜。

    时光匆匆，我已迈步中年，我走入社会那么努力是不想让孩子过我那种生活。但是我有时也很矛盾：长期生活在父母的庇护之下，过一种养尊处优的生活，就真能成就孩子的未来吗？如果他们身上真的没有这种吃苦耐劳的特质，他们又凭什么能够扎根社会打赢未来呢？如果我生活在一个富裕之家，没经风经雨，我能那么勤奋地一路走来吗？所以，我虽然不希望我的孩子重复我的艰辛历程，但我要说：孩子们，有空就让你们的思想，到我用一生搭建的走廊里坐坐吧，坐在那儿你可以透过廊顶铺设的一根根艰辛，看见爸爸年少的天空以及天空中那时的星星和月亮，不奢求什么，只希望那些微弱的亮光能为你引一步之遥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