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溪急切,忽的抓住她的手,直道,“不,我是前朝仁帝的儿子,我与思儿并非兄妹!思儿,我爱你,只爱你,我所做一切皆为你,为你……”
“为你”二字令一思精神崩溃,她双眼含泪,似要疯狂,哀声直问,“为我?”苦笑两声,她又道,“乃是为我?为我才杀死我的母亲,为我才要夺走我的皇叔,为我才要亡我国家,为我才要害死可爱纯真的小烈,为我才去设计杀死淳于曦……好个为我,五哥,你待我原是这般的好……”
皇子溪惊愣,他不知他所作的一切在她眼中皆成了痛,他不知,她竟能为淳于曦流泪。他猛的明白,她今日反常所谓何事,是因为淳于曦,原是为淳于曦!!
嫉妒,愤恨,不平,又统统找上门来,他亦有一些疯狂,直问,“你是为淳于曦才这般对我?在你心里,我连淳于曦皆比不上是不是?!”
一思只觉不可理喻,眼前的五哥已经不可理喻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他全然不知,不知他伤她有多深,即便撇开兄妹情,就单单杀母之仇已然可以不共戴天,如何还能有爱!!
一思亦心痛,痛五哥怎可变得如此不堪入目,心灵扭曲。
她回身不语,不再与他过多纠缠。
皇子溪已然疯狂,一把将一思拽住,扮过她的脸,令她正视他,才发现她眼眶红肿明显有哭过的痕迹。
他浑身似被针刺般疼,道,“你为他流泪,你为害死你孩子,差点夺你性命的魔鬼流泪,你爱他,你爱淳于曦!!”
她依旧冷眼看他,眼波里皆是苦不堪言,她是不可置信,为何五哥能变成这般,这般的陌生。
他极痛,因她冷漠的眼神而痛,因她那眼底的苦而痛,在他的眼底她所做的一切皆为淳于曦,不,还有那个梦中的男子,贺修。
似得到提醒,他又道,“还是为了那个贺修!!”
一思惊恐,瞪圆的眼中只有惧怕,他如何知晓贺修,如何……
他眼中越加伤痛,心碎得毫无残渣,他在她眼底看到惧怕,她怕他对付贺修。
他痛苦道,“你在害怕……”
“不可!!不许你再伤害他!!”她的冷静终究被摧垮,她不能让贺修再为她死一次,一次也不行。
皇子溪苦涩,忽而冷笑,笑得渗人。
而此时仿佛是上天故意安排,林福之又在外面传话,道,“皇上,南秦哲王爷和贺先生求见。”
一思愣住,而皇子溪却笑得越加的冷冽起来。
而后便放开一思,道,“请他们东厢等候。”
说罢,便径直走了出去。
一思更加惶然。一股惧怕在心中徒然升起,她怕,怕贺修再有事,怕五哥再伤天害理。
她惶惶不安,只觉头晕目眩。
何喜来时,她便是这般神色慌张,脸色惨白的模样。
为之诊过脉后,何喜便递给她一张纸,道,“这是仙丹妙药。”
一思微愣,有些莫名,接过纸来,翻开……只觉心悸,心酸难忍。
“一生一世与一一不离不弃”十一个字似十一这个数字的寓意一般,深感人心。
她认得出来,是贺修的字,他在告诉她他心中未忘誓言,他在告诉她,他来此便只为一一。
一思只觉眼眶湿热,眼前便一阵模糊,豆大的泪又落了下来,落在宣纸上,泪立刻便成花般盛放开来,染上了墨汁,染花了“不”字。
一思一惊,慌乱不堪,手忙脚乱便要擦去泪水,只是渗入宣纸中的水又如何擦得干净,俨然是越弄越糊,一思大惊……为何是不,为何是不,这像似预言什么,她便越加惊慌,泪便越流越多,宣纸上的墨迹便越来越模糊,不离不弃皆要看不清楚……
仿佛是中了邪,她越擦越重,越擦越用力,她一心想要擦去泪痕,想要让那四个字留着,只是她越是努力那字越模糊,到了最后只听得厮一声,纸皆裂了开来,她极度哀痛,那四个字真真实实的断裂开来,裂了开来……
滚滚如洪水的泪蓄满了眼眶,呼之欲出,一思盯着手上的两片纸,咬着唇,似傻了一般的只有呜咽出声。
断了,断了,一一和贺修断了……她留不住所有幸福,她留不住一个对她好的人,母亲,皇叔,小烈,淳于曦,连五哥亦是……如今,贺修……贺修……
她终究敌不过心中苦痛,哇的一声哭出来,比听闻五哥去世那时还要悲凄千万倍……
“一一……”似得了幻听,她又听到卿月在叫她,叫她“一一”。
她茫然,抬头而望,竟是一震,卿月就在眼前,月牙白的衣裳,脸依旧俊雅不凡,仿若天上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