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的晚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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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把壶一定很珍贵，还是你留着吧”我嚅嚅地说。

    “送你，你就拿着！”蕙兰这次有点真的生气了。我左顾右看，不知所措。

    突然看见我的那幅画，这张画出自名家，价值亦是不菲，当可与这壶匹配。

    “好，我接受，非常感谢”我表现得非常高兴。这时蕙兰开心地笑了，一脸的阳光灿烂。

    “那好，我走了，再见”我扭头出门就要走。

    她伸出来“什么时候再来？”

    “看看吧，有时间一定来”我握着她的手，觉得她手好柔好热，感觉到她的手好紧好紧。

    我装做才想起来的样子，说：“对了，我这幅画朋友送我的，画得很好，也送你吧”她接过来，一看，笑得更美了。

    “好，我收下了”蕙兰很爽快，很大气。比较起来，我到是有点书倦气了。

    “好了，走了”我头也不回地走了，但我知道身后有一双可爱的眼睛在注视着我的背影。

    3

    天好冷！阴沉的天空象是冻上了一样，有了油画般的质感，　让人有伸手摸一摸的冲动。隐隐的觉得脸上有些丝丝的凉，好象在飘着小冰渣儿，可是却看不见，很舒服，好象小蚂蚁一样的感觉，还记得八十年代女歌星张蔷的小蚂蚁凉啊凉，那美妙的弦律和甜美的声音，至今仍是至爱，时不时地找来听听，那种感觉象干涸的土地流进了水一样，感到踏实和解渴，或者叫过瘾吧！其实瘾是一种什么东西！着实说不清楚，反正人们都有一种瘾，这想这也是健康人的生活方式吧，如果一个人什么瘾都没有了，那么他或她一定是个乏味的人，一个无聊的人，一个没有口味的人。但是不是说，有爱好有瘾就一定有多么高尚，有多么令人羡慕，而其能自得其乐，自己高兴，别人看着也高兴，那么也算是和谐社会吧。

    喝茶对壶的把玩是我的嗜好。一把满意的紫砂，器形质感好，总是爱不释手。特别到天冷的时候，一边喝茶，一边把壶，温暖而自适，美不胜收。

    “来喝茶吧，今天可能要下雪，用雪烹茶讲究呢！蕙兰。”蕙兰发的信息。很长时间没有消息了。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

    “好，去喝茶，顺便暖和暖和。”这样想着，就去了墨茗轩茶楼。

    路上，真的下雪了。感觉莫名的兴奋。不知道为什么，我天生喜欢雨和雪，只要下雨或飘雪的日子，心里总是很兴奋，很安适，喜欢静静地赏雪，喜欢静静地听雨，特别是那种沾衣不湿的牛毛雨，那也是大自然的造化，好象能穿得过绣花针，而沾到脸上，沾到衣服上，都很晶莹，那种冰凉的感觉，象是在针炙一样，痒痒的，却异常舒服。而下雪，更是喜欢，因为雪是一种特殊的花儿，所以叫雪花，这种花逢寒而开而落，遇暖而化而无，人们常惊奇于昙花一现，而雪花何尝不是呢？比草木本花更神奇的是雪花的样子更多，却只有一个颜色，只是洁白洁白的，这也许是我喜欢雪的原因之一吧？

    到了墨茗轩茶楼，雪已经很大了。满身都是，成了小雪人儿了。进了茶楼，香气袭人，深吸了一口气，茶瘾犯了哟！

    蕙兰迎上来“真是的，也不说一声儿，也不打一个车就来了！还以为你没有功夫来呢！快快，过来，我给你掸掸！”蕙兰边用掸子掸雪，边嘟囔着。

    “你不是发信息了嘛！我正在半道，就赶来了！谁知道雪越下越大呀！天有不测风云啊！呵呵”我打着哈哈说。

    蕙兰用眼睛瞅了我一眼，幽怨的眼神，象针刺了我一下。

    “泡一壶大红袍，上点小吃！”蕙兰说着，就拉着我往碧云天走。这个雅间，我很喜欢。可能是因为范仲淹的苏幕遮。碧云天词吧“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写尽秋之美！而“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以酒比泪，妙在自然转化，真是神来之笔，我对此句很是喜爱，每有愁绪，虽不是相思，但有酒有愁，总会想起这句诗。

    “先坐吧，我得亲自找几样吃的，顺便喝两口儿！”蕙兰说着，也不等我答话，就急忙忙走了。

    好好的喝茶，喝什么酒？小女子怪怪的，由她去吧！

    “来，咱俩喝一杯！就一杯，这可是真的酒呢！”说着，端起高脚杯，细细的高高的，象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杯型和曲线很好，光是拿着酒杯，再喝这红红的浓浓的酒，真是多了很多浪漫！我酒力不行，平时也喝，但喝不多，喝多的时候，头脑清醒，只是心跳脸红，这就是怪事儿，无论喝多少，超量很多，有的人早晕了，可我从来话不乱，这种假象造成好象能喝的样子，唬了人，也害了自己，有时不喝不行，可是真的很难爱，胃口原来好得很，现在都得了酒胃炎了！

    今天喝这种红酒，要的是情调，要的是意思表示，要的是感觉，所以呢，方式很讲究，也高雅很多，基本上是佐谈的酒。看着端起酒杯，红酒爬上来，到嘴一抿，又流回去，很美，这种感觉很美，不以喝多少为标准，而以端起的次数为标准，这就要文明得多，不是为了喝而喝，也就有情致。喝酒总是喜欢让别人多喝，这是国人少有的“优秀”品质。不论贫富贵践，也不管酒好酒坏，只要酒杯一端，就要让对方多喝，喝到酒酣话热为止，来的时候，你推我让，让对方请客；喝完的时候，也是你推我让，争着结帐，这是中国人特有的情结吧？

    蕙兰喝了两三小口，突然说：“我敬你一杯吧，喝一杯，一敬到底！”这个杯子细长，有高度，但圆柱体积最大，也不要小瞧了，一杯也有三两多吧？还没等我开口，蕙兰已经一饮而尽，面上桃红，眼含春水喽。可能是喝得太猛了吧！我也一饮而尽，把酒杯收好，不再喝了，改喝茶。

    “干嘛喝那么急？海量啊你，牛！”我竖起大指，打趣地说。

    蕙兰却面无表情，只是幽幽的看着我，稍顷，一声叹息，把我的满心欢喜给吹走了。眼睛有些红，却不言语。

    “怎么了？不舒服？店里有事儿？”我急切地问。

    “没有，不是，没什么！”蕙兰有点哽咽。

    “咱们把酒喝完了哪，一瓶红酒咱俩个人没事儿的。”那到是，一个人喝也没事。

    “好吧？不过，你要说说怎么回事？”我看着蕙兰。

    “先喝酒，一会儿说，别扫了兴！”蕙兰长出了一口气。

    “好，这次我敬你，只喝一口！”我看着蕙兰，把杯端起来，去和她碰杯！

    只在一刹那间，杯碰在一起了！酒花溅起来，挂在杯中，很美，象是一片红红的浪花，又象是滴滴春日的花瓣雨，喝在嘴里的酒，甜甜的，却有一种醉人的香气，是法国葡萄酒的味道，我特别喜欢法国红酒的味道，幽幽的香，淡淡的甜，微微的苦，而那口感绵软，沁人心脾，名不虚传，所以我对法国红酒很是偏爱，而不喜欢中国的干红，质感色感味感都差之太多，所以我很少喝。

    一杯多下去，便有些暖了，酒有时是救命的呢，特别是在严寒里。看着蕙兰面若桃花，两眼晶莹，珠唇轻启，宛若古典美人。而那么忧伤那么愁苦却更添妩媚，娇气袭人！忘了谁的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几句诗，明白如话，却春意融融，想起来，便吟出声来。

    “真有情致，和咱们今晚情境很相似！”蕙兰说。

    “嗯，那份友情和闲淡真令人羡慕，特别是那种生活的气息很有感染力，这种设问句，在小诗里，不多见，却有浓情诗意，越想情境越美，而其思想和艺术性不过尔尔！”我边想边说，象是自言自语。

    突然觉得手很温暖。蕙兰的手，抓住了我的手，眼泪掉下来了。蕙兰的手很美，肤如凝脂，指如柔荑，掌如柳绵。

    “老公和别人好了，天天有女人给他发信息。”蕙兰抽泣着说。

    我是受不得女人的眼泪的。女人眼泪比原子弹还厉害，对我来说。

    “别哭，有事慢慢说！”我急得手足无措。

    “和老公一个单位的，天天缠着他，天天发信息，天天联系！”蕙兰边说边抹着泪。

    “你看我都瘦了，是不？都是这一段急的。”蕙兰破啼为笑了。

    “发信息，常联系也不一定有什么事儿！”我不以为然的劝说着。“一个单位，工作上的事儿难免！”

    蕙兰说：“我也搞不清，反正那女地总给他发信息，我就不高兴，再说了，非得发信息说吗？天天这样，这正常吗？”

    我无言以对。是啊，物欲横流，难免情欲泛滥。

    “你老公是干什么的？人怎么样？”我只好一步一步了解。

    “他才转业没两年，原来当兵，现在进了公安口，天天也很忙。我老爸也在公安局，姐夫也是。”蕙兰一口气说了下来。

    “你们家是公安家庭啊！照你说应该不会吧？”我边想边说。

    “那个女人奇丑，还燕语莺声的，特讨厌！”蕙兰撇着小嘴儿，一脸不屑的样子。

    “那不得了，怎么跟你比啊？你身材魔鬼，面容娇好，气质好，又能说能干哟！谁能和你比呀？”我开导着。心里也在纳闷儿，是不是女人的嫉妒心在作怪呢？不允许老公和别的女人有正常往来。还有就是蕙兰说的丑女，怎么会吸引她老公呢？

    “家花没有野花香，男人都是属猫的，天生爱吃腥儿！”象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蕙兰也象是自言自语，却是恨恨地说。

    “丑女如此说，必有过人之处，此种女人一般有一股媚气，或叫惑人之气，是天生的，被人骂为狐狸精的就是这种女人，这种女人一般靠媚气吃饭，看谁有用，就象苍蝇一样叮着你，如果没用了，你象苍蝇一样也追不上她，这就是我给这种女人的画像！”

    “对，你说的太对了，这种女人就是公厕，最犯贱！”蕙兰恶狠狠地说。

    如果在爱情的占有上，女人狠起来，比敌人还要狠，野兽的母性是伟大的，而女人比起敌人和野兽还要狠上十分，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在评论这个丑女的时候，眼神是恶毒的、是冰冷的，残酷的。

    “他们要是好了，谁也别好过！”看来蕙兰有大干一场的打算。

    “得饶人处且饶人，好合好散，这是我对人对事的态度。”我宽慰着她说。

    “不行，我不好过，让我没面子，谁也别想好过！”蕙兰气气地说，神情也越发严肃起来。

    “不行，路越走越多，也越走越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且由他去吧！但我想不会，如果你是聪明的女人，就每天给他泡一壶茶，来点功夫茶，给他一个问候，问他需要什么？给他一个关心，问他工作累不累，心情好不好？”我一句一句地说着。

    “这有用吗？”蕙兰有些迷茫。

    “当然管用，这就是宽容和理解，更是信任与赤诚。别说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有问题，你老公也会反躬自省的，在权衡和良心的双重压力下，由不得不回头，而且是死心蹋地回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我想也试用于婚姻，如果你是一个有生活情趣的女人，任何一个男人也不会放弃的！”我在试着征服这个女人已经暴躁的心。

    “爱情没有应该和不应该，只有吸引和被吸引，只有爱与被爱。所以在爱情危机的时候，重要的是用爱挽救爱，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的恨与怨，这样你会把你的老公推给别人的，这就是遇到波浪时，你要顺波浪的走势而踏浪，而不能硬碰硬撞，如果硬碰结果要么被波浪吞噬，要么被掀翻。”我耐心地给她解释。

    蕙兰听得很出神，摸着我的手，象是在看天书一样。

    “掌上乾坤，我的手上有什么呀？”我盯着她看。

    蕙兰幽幽的，也不抬头“你的手好细啊，一看就是富贵人，是拿笔杆儿的手，而且还是一个细心的男人，掌纹很细，不密也不疏，真是一只贵人的手。”

    “我劝你呀，不要急，有事说事儿，不要前思后想的，越想越窄！看看再说吧，没准你‘过敏’呢！”我说。

    “女人是很敏感的，不会，只是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样子？”蕙兰眼睛直直的象是若有所思。

    “我想不会的，根据你说的情况，那女人条件那么次，何况你老公要给好处，那女人才会出卖肉体，没有好处，你老公是沾不上边的哟！明白吗？”我说得有点露骨，蕙兰有点不好意思，但只一秒，就说：“对，垃圾，公厕，还自以为是男人都稀罕呢！其实只不过是”蕙兰欲言又止，可能是觉得同着她喜欢的男人不宜说粗话吧，所以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好了，咱们今天喝点好茶！”蕙兰扭身出去了。女人是善变的动物，不是说她水性杨花，而是说情绪变化快，所以也比男人可爱。男人总是装得很坚强，其实韧劲比女人差多了。听过这样一种说法：一个女人带着几个孩子，可以使儿女长大成人，自己也有一个好归宿。而男人往往做不到。因为男人是钢，而女人是铁，所以男女在一起是钢铁，可以互补。很多伟人都有女性崇拜的情结，我想是因为女人的可爱或是博爱吧！

    蕙兰刚才还愁云密布的，这会却笑着去泡茶了。唉，女人真是尤物，让人爱也让人愁，为她而爱是福，为她而愁也是福呢！

    突然一阵冷气袭来，我一噤，一个红衣女郎跑进来，一身红，是那种杏红，一个裘皮领子，小脸红红的，象一只燕子飞进来。

    “呀！凉不凉？”蕙兰把手伸到我的脸上脖子里，哇，好凉哟！

    “不凉！干嘛去了？”看着蕙兰的一身红晚装，很是娇美。

    “雪烹茶！我刚从楼窗上弄来的。”蕙兰呵着冻红的小手说。

    想起妙玉的雪烹茶，竟然有点神圣！泡茶讲究水的，苏东坡还有茶事呢！中泠水最好，不温不火！而天下第一泉更是争论不休，虎跑泉、龙井等皆可入名水呢！而雪水算是一等水呢！

    蕙兰拿了一个小水壶，将才化的雪水倒到壶里烧开！

    泡了一壶大红袍，岩骨花香的中国茶王，极负盛名。

    “这可是真品哟，今年大红袍20克拍卖到20多万呢！”蕙兰说。

    “知道，谢谢，有口福呢！”我搭讪着。“还有红袖添香呢，那才是更有福呢！”

    品着大红袍，酽得很，浓而香远。我很喜欢岩茶。到武夷山的时候，都说武夷山水一壶茶，名不虚传，茶是最爱，还有九曲溪，当然还有丹霞武夷喽！

    看着黄中泛红的茶汤，闻着幽幽的茶香，赏着红红的伊人晚装，特别是那吐气如兰的感觉，被裘皮的毛领子演绎得很生动。间或最动人的风景是蕙兰的一瞥，含情脉脉，而伊人清纯！只是觉得可爱而邪念不生！这才是真爱吧，据说对菩萨的时候，无论有多么美！你的感觉与她零距离，你依然觉得她是那么神圣！

    记得李渔的闲情偶寄中有一段关于女人的描写，大意是说：女人有三种，只是死盯着你看的女人没有味道，只是低头不看你的女人，小家碧玉，有点小气，而常低头也常瞥你一眼的女人是最动人也是最可爱的，这一瞥让人心旌摇荡，动人心魄。

    “茶雅字亦香！真的吗？喜欢就常来，一起的时光总是这么快！”蕙兰有点失落道。

    “一定，一定。”我应诺着。

    “先生，您好，您还需要什么吗？”眼前是一个肥头大耳的掌柜“不需要了，谢谢！”我爱答不理地说道。

    我依然在想着蕙兰。蕙兰搬走了有一年了，可我还愿意到这个地方来，还清晰记得伊人的晚装。似水流年，物是人非

    喝茶的境界，需有木石心云水趣，而思念的境界却是此情只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淡淡的情与愁，与谁擦肩，又向谁回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