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郁晨啊?你死哪里去了?连着三天打电话都找不到人!”话筒里传来一阵噼哩啪啦的鬼吼。慕郁晨把听筒拿离耳朵十秒钟,再夹到另一边的肩头去。“小声点,耳膜都要被你震破了。你干嘛了?火气那么大,又跟你公公吵架?”
一边讲电话,一边仍悠哉的跷高了玉足修剪指甲。听筒的另一端是她从小到大的死党——房纹娟,外号“房子”
房子年纪轻轻的就想不开,已经死会两年了,远嫁台北,闲来唯一的消遣就是打长途电话向郁晨吐苦水,大谈公媳、姑嫂内战秘辛。
“吵架?我都懒得理他了,还吵什么吵?那死老头!居然说我离间他们父子感情,破坏他们家庭和睦,要我去祖宗牌位前磕头赔罪,不然要叫他儿子休了我!”房子气愤不平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慕郁晨不禁讶然失笑。“真的?都什么时代了,他老人家还权柄滔天啊?你老公知道吗?”
“我想他大概没这么对他儿子说吧!他一向只在他儿子背后拿我开刀。不过我已经把他的话原封不动的搬给我老公听了。”
“哦?那他怎么说?”慕郁晨好奇极了。
“他说,我和他爸爸的纷争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他不予置评,也不愿介入。”房子的老公是长子,也是他们全家经济的支柱,经年累月忙于堆积如山的公事,在家的时间并不多。
“哈!帅啊!讲得可真潇洒。”慕郁晨猛拍一下大腿,对他心服极了。
“你还笑!也不想想我一个人在台北孤立无援的,身为我的老公还如此事不干己的放我孤军奋战,活生生把娇弱无力的小绵羊送到大野狼跟前,更是教人心寒。”房子对慕郁晨的评语反感极了。
“小绵羊?算了吧!扮猪吃老虎,还不晓得谁要倒大霉了呢,惹到你这个宇宙无敌超级大泼妇,老姜还不见得辣得过小小的朝天椒呢。倒是要劝劝你,对老人家千万手下留情,好歹也是你老公的爸爸。”慕郁晨一贯的劝她。
房子什么都好,就是容易冲动,行事往往瞻前不顾后,脾气一来,说话又呛又辣,六亲不认。不过一发泄完,就什么都好了,从不记仇。
认识的人都知道她的火爆性子,也不与她一般计较。只是到了全新的人际环境里,可就不晓得要暗暗惹火多少人了。
“你这是什么话!把我说得好像连续剧里专门虐待公婆的不肖媳妇似的。都说了不想理他了,还要怎样?真的要去跪祖宗牌位啊?嗟!生不出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要跪叫他儿子一起来啊!脑筋‘爬带’了,好了好了!不谈他了,你这几天忙什么?老找不到人。”
“喔,这几天啊,和一票同事去溜冰了。”慕郁晨拿起锉刀磨修着指甲,心不在焉的回答。
“溜冰?!”乍然响起的大喊惊得慕郁晨肩膀一松,话筒滚到床底下去,她赶忙拾起换夹到另一边,刚好听到接下来的大呼小叫。
“老姑婆,你几岁了?!活得不耐烦啊?敢去溜冰!你那一身贱骨头禁得起这样操吗?少不认份了,我可没空去医院照顾你!”还是一样狗嘴吐不出象牙,一点已婚妇女的娴雅端庄都没有。
慕郁晨摇摇头,无奈的回答:“我也不想啊,可一票人轮流来死求活拉的,烦都烦死了,只好舍命陪小人,图个耳根清静。”
“是哦,人家苦苦哀求你就去,还是这么好说话,等哪一天被你自己的软心肠害死了都还不晓得是怎么一隔屁的!”房子一向不赞同她的烂好人性格,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往往就是栽在熟识的人身上。社会黑暗,慕郁晨的软心肠总是教她的好友们为她暗暗捏冷汗。
“唉!没办法,真有那一天,别忘了带把黄玫瑰来扫墓。”慕郁晨不以为意的交代着。
“呸呸呸!你还想要黄玫瑰,给你一把塑胶花就算够交情了。我老公说的,塑胶花经济实惠又耐久,比真花好用多了。”
一阵嘻嘻哈哈,又在房子千交代万叮咛注意安全的嗦嗦后,终于结束了冗长的电话。
幸好房子的老公有钱,要不然像这样三天两头的用长途电话聊天,饭都不用吃了。
慕郁晨四叉八仰的摊在床上。连着三天被架着溜冰的结果,四肢酸软得仿佛随时会自动脱离掉下来似的,哎!真是命苦。
她笑着喃喃自语,渐渐沉入了梦乡。
凌晨一点零五分。
刚开场一阵子,现在是客人消夜的时间,下注的金额明显减少。
慕郁晨也趁空赶忙多扒几口便当。
“唉,小陈和段兆阳合租的地方整理好了,下班要不要一起过去坐坐?”吃完消夜,闲坐一旁喝茶的羽茵开口问她。
“都搬好啦?这么快。”慕郁晨口齿不清的回答。
小陈和段兆阳都是外地人,同时进公司。这段时间的相处,再加上下班后又经常一同出去游逛,交情不错。
上月底两人看上间套房,决定合租,忙乱了几日,总算一切就绪了。
“还缺什么东西吗?”慕郁晨问。对于这一票年龄小于她的同事,相处熟了后,她下意识的就把他们当自己的弟弟妹妹般,很自然的扮演起照顾者的角色。
“段兆阳说我们去看看再给意见。”羽茵有点闷闷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用心,她和大伙儿是处得不错啦,可是,段兆阳似乎并没有对她稍稍“特别”一些,总是一视同仁的招呼。连她特地在下班后过去帮忙搬家、打扫,也没有多说一两句显示交情不同的话。
是啦,忙完了以后是有请她去喝茶啦,可那愣小子小陈也有去啊,怎么说都不像“约会”!
唉!他什么时候才会特别注意到我呢?羽茵撑着下巴摇晃着脑袋思忖。
“那就下班过去看看吧。”一边填出奖单,慕郁晨头也不抬的冒出话来。
咦?!对啊,羽茵霎时心头一亮!“好啊!我们下班就去!”
怎么没想到呢?既然他们合租了一处地方,那不就表示大伙儿除了溜冰、唱歌外,又多了个可以随时聚会的落脚地点了吗?只要常去走动走动,假以时日——嘿哩
虽说女孩子经常到男生住的地方不太好,但,身旁不正有一个最好的掩护体了吗?羽茵两眼亮晶晶的打量郁晨。
慕郁晨是他们这小团体里年纪最大、阅历最深的,入社会也有七、八年了,大家莫不当她是大姐大般尊敬着,加以她个性大而化之,行事明快果决,对他们体贴关怀,一扫过去大家对她“冷漠高傲”的误解,没有多久,就俨然是一伙人的小头头了。
只要能拉住她陪着去,嘿嘿!就不用怕别人闲话了,哈!真是太聪明了,
慕郁晨边数钱,边瞄着一旁摇头晃脑傻笑的羽茵。
“高兴什么?有进展了吗?”
她知道羽茵一直很欣赏段兆阳,几次出游,虽是团体活动,但羽茵殷勤温柔的身影总不会离开段兆阳超过五步的距离。
就是不知道那呆头鹅开窍了没?
“你说什么啊?什么有进展了没?”羽茵意含娇羞,佯装不懂。
“你们啊,喏,那个眼光直盯着这边瞧的是谁!”她语带调侃,说完还特意抬头对着柜台对角抛去一个大大的、了然的笑。
段兆阳正站在角落里,一心二的边听台上的唱号,两眼却是瞬也不瞬的瞧着会计的方向。
羽茵一瞄,脸红心跳的赶忙又把头缩回柜台下。
他是在看我吗?应该是吧,毕竟他和郁晨并没有多常接触,而自己昨天才刚帮他搬完家而已。也许他是在想今天我会不会再去吧?他应该也是属于“闷骚害羞”型的男人,才会不好意思直接问我嗯,有可能。我知道很多男人都是这样的,可是,现在是上班时间耶,他这样明目张胆的,哎呀!羞死人了。
她就这样时而缩下身子,时而偷瞧一眼,自顾自地沉入美丽的臆测中。
刚好在会计柜台的对角处,段兆阳昂然挺立着,两手交叠环在胸前,神情肃然专注,一脸打着全副精神认真上班的模样;可两眼梭巡着全场,转啊转的总会不自禁的停伫在柜台里,那张低垂眼睫专注在手上工作中的俏颜。
是谁说过认真的女人最美丽?
俏挺秀丽的鼻管下一张棱角分明的小嘴,犹如含苞半放的玫瑰娇蕊,总是噙着一抹飘忽的笑意,随着忙碌转动的星眸,忽而上扬忽而沉敛,如少女般的芙蓉面颊,却有着成熟女人的妩媚气韵,不笑而媚,不怒而威,若即若离的神秘感,引人入胜,直想一探究竟。
慕郁晨到底是个什么样性格的女子?这在公司里一直没人有把握说分明。
她的气质清雅,仿若出身书香世家,可看她抽烟的姿态,却又优雅清艳而熟练,不像个好人家的女儿,但也不像一般唱号小姐,几乎是小太妹混大的。待人处世成熟圆融而练达,好像已经在红尘翻滚十数年,但却年纪轻轻未满廿四。她的外表容貌和神情态度是如此的矛盾,却又如此的协调,像个谜一般,曲曲折折一眼望不到答案。
段兆阳承认,他是被勾起强烈的兴趣了,这个谜样的女子,引起了他强烈想要收藏的欲望。
想要将她纳为己有,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的解开谜团,探寻答案。
他的人生,将会有趣得多了,他决定豪赌一把,就用自己下注。
跑了一上午,慕郁晨累摊了。一听段兆阳要请吃饭,二话不说拿了背包就跟着走。
从下班后和羽茵过来他们的小套房开始,她就义务的接下布置妆点的工作。
买地毯、买和式桌、买坐垫、台灯...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