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到买茶具,只要她提出的,段兆阳和小陈几乎毫不考虑就全盘接受,一趟一趟的出外采买,到现在,总算把一间空洞单调的小套房布置成一个舒适温馨的小窝。
这对两个单身在外的大男生而言,不啻是给自己打造了一个独立的“家”而对慕郁晨来说,室内置本来就是她的兴趣,可以放手一展所长,自有一番成就感。而最高兴的,莫过于羽茵了,她已经可以想见以后无数个日子和喜欢的人窝在一起品酩聊天的甜美画面了。
一行人兴高采烈的去吃饭慰劳,还开了几瓶啤酒庆祝“大功告成”、“新居落成”虽然各怀心思,但大伙儿对慕郁晨的“功力”可是倾心佩服,频频敬酒;除了不善饮的羽茵以外,其他的人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
饭后,犹觉不够尽兴,羽茵起哄去唱歌。没办法,今天难得才四个人,趁着郁晨也在场,她还想和喜欢的人多相处一些时间,舍不得这么早就回去。
三比一的票决下,孤立的慕郁晨拗不过大家的决议,又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头,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心,往ktv出发。
羽茵的歌声甜美清柔,连较为高亢的音域都能唱得婉转绕梁如乳燕归啼,不输给当红的原曲主唱者;而这也是她最引以为傲的特长,难怪迫不及待的要来唱歌尽兴,主要的目的也是想在段兆阳心里制造一些特别的印象。
一曲既罢,大家热烈鼓掌,萤幕上接着出现的是段兆阳点的老歌:如果你是我的传说。
在灯光幽微的包厢里,段兆阳刀凿般深刻的五官,更显得俊逸惆傥,如子夜星辰般深邃的黑瞳,配合着词曲的意境流转着款款深情,略带沙哑的温柔嗓音,如情人的喃喃低诉,听得羽茵如痴如醉,一颗心仿如春阳下的残雪,软软消融。
慕郁晨窝在沙发角落里,耳中听着这首青春时期校园流传的热门情歌,脑海却不由得浮起多年以前那个青涩叛逆的年代,那个孤单寂寞、一心渴爱的自己,也曾有个阳光般的多情少年,为自己唱过这首歌
罢!罢!罢!
为情痴狂、为爱燃烧的青春情事,早已剩一片灰烬,不顾一切奋身投入爱欲横流的少女,如今已是昨日黄花。
她点起一根烟,在白雾缭绕中讥嘲自己幼稚的天真和傻气,迷的水眸里,浮起一片沧桑的孤寂。
这淡淡的萧索,若有似无的愁绪,并没有逃过段兆阳敏锐的双眼。在他深沉的心思里,慕郁晨神秘的情绪转变,仿佛正在对他招手,要他来解开佳人身边层层隐约的轻纱。
麦克风在一阵传递之后,小陈像忽然想到似的提出了质疑:“咦?郁晨怎么都没唱?”
“耶!对喔,你点了什么歌?怎么都还没出来?”羽茵兴致勃勃的唱了三、四首之后,也突然才想到一直静坐在旁默默抽烟的郁晨。
打起精神扬了扬嘴角,慕郁晨淡淡的笑着说回道:“我不会唱这种歌。”
“不会吧?这儿有几百首耶,不可能没一首会的。”羽茵热切的替她翻阅着歌本。
“不是不好意思唱吧?你可是公司的大姐大啊!”段兆阳也出口激她。
大家仔细一想,确实没听过她唱歌,不由得好奇心大起,更是纠缠不休,非要她唱首歌才肯罢休。
“不是,不是!我是真的不习惯拿麦克风唱,我一向在家用吉他自弹自唱惯了,有自己习惯的节奏,拿了麦克风不晓得为什么就跟不上拍子了。”慕郁晨红着脸解释。
她自小就习惯隐藏自己,不爱在人前曝光,也不爱出风头,更遑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着麦克风高歌了。那只会让她手心冒汗,窘得无地自容,无关唱得好坏的问题,总之,她就是不爱别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就对了。
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一个堂姐给她的恶劣外号——可怜的小老鼠。
慕郁晨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凄惶。
而这快如闪电的一瞥,却莫名的使段兆阳心中升起一股怜惜和不舍。多么矛盾的女子呵。
“你也会弹吉他吗?”他解危的岔开话。
“会一些,不算厉害,不过还能自娱罢了。”慕郁晨接下这个比较安全的话题。
“好耶!那你改天带吉他来我们那儿,大家喝茶、聊天、唱歌,这样也不错耶!”小陈马上又有新点子。
“对啊,既能消遣又不会无聊,而且经济多了。”羽茵马上附议。
嘿嘿!又多了个借口可以赖下去了。
慕郁晨翻翻白眼。天!她给自己找了什么样的差事啊?从人见人畏的大牌会计,一下子沦落为给爷儿们弹曲儿助兴的走唱歌女了,而且还是免费的!
这群人食髓知味,愈爬愈高,都可以到她头上洒尿了。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都怪自己太好讲话,宠坏了他们。
“用吉他伴奏唱歌,应该就没问题了吧?”段兆阳温和的询问。
“只要不是很正式要我表演,为大家伴奏或自弹自唱,应该还可以吧。”慕郁晨谦虚的回答,并不是很有自信的样子。
怪了!段兆阳对她的好奇心更高了,想要探索的兴致也愈发的浓厚。
这平时冷静自持、讲话大咧咧、行事干脆大方的女子,竟也有害羞矜持的一面?
到底她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性格呢?真是教人迫不及待想一探究竟了。
“ok!那就说定了,为庆祝我们的‘乔迁之喜’,明天就举办一场茶会,把公司那一票人都约来我们那儿喝茶,郁晨也要带你的吉他来,怎么样?兆阳?”小陈提议。
“当然好,我没意见。”段兆阳一口应允。
“好耶!那茶你们准备,点心我来张罗,明天下班后我先去采买,直接带过去!”羽茵雀跃万分,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
一切就这样敲定了。
居然没有人再问过她。
慕郁晨忽然觉得,自从那一次答应他们去溜冰后,她的生活就再也不像从前般安静单纯了。每天总有不同的活动占满了下班后的时间,而她也一再的失守阵线,到最后连拒绝的权利也被剥夺,让一伙人拉着东奔西跑,连抗议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吧?谁叫她让他们捏住了弱点,知道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轮番上阵、苦求活缠的人海战术。
算了!李白不是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又说:今朝有酒今朝醉?
唉,既然大家都喜欢她,她又何必想那么多?有缘相聚,青春相伴,就彼此陪着走一段吧。
“什么?你又跟他们去唱歌?!”话筒里传来房子诧异的嘶叫声。
慕郁晨靠在床头,揉揉发疼的鬓边。可恶!睡眠不足,偏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小姐,先是溜冰,再来去看海,然后布置房子,接着又唱歌,你累不累啊?都什么年纪了还成天跟一群小孩子鬼混!”房子很不赞同的嘀嘀咕咕。
慕郁晨在这端都可以想像她一脸吹胡子瞪眼、把头摇得似波浪鼓的模样了。
“唉!真的推不掉啊,我也没办法嘛。”她语调软弱的回嘴,知道又要被削一顿了。
这死房子,比她妈还嗦!
“没办法?!没办法?!你就这么烂好人,人家一招手你就得巴巴的跟去啊?”
什么话嘛!讲得她好像应召的。
“喂!谁叫你嫁那么远?长日漫漫,有人陪我消遣你也要讲得这么难听。”慕郁晨不平。
“消遣?你消遣人家还是人家消遣你啊?”话筒中传来一声冷哼。“不会又有谁偷偷暗恋你了吧?”房子满心怀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学生时代开始,郁晨的追求者就尽是些年龄比她小的学弟。这还不打紧,最令房子气愤难平的是自己的表弟,竟借着她的关系接近郁晨,三不五时的跑去找郁晨吃饭、喝茶,借口问功课而镇日窝在郁晨租来的房间里,还想阻挠她找郁晨出门。
孰可忍孰不可忍,房子还为此和那小毛头大吵一架,差点断了姐弟的情分。
而更可恶的是郁晨还一脸无辜状,认为自己什么都没做啊,怎么会这样?一再推断是房子太多心,气得她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枉作小人。
“没有吧。我们这伙人男男女女都有,况且我又比他们高龄,你不知道他们还叫我大姐大呢。”慕郁晨轻松的否定。这房子,就爱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其当她是西施转世,人人抢着要啊!幸好她早已结婚,要不然看她防得这样,人家真要以为两人有什么“奸情”呢。
“大姐大?‘您’还挺威风的嘛。没事最好,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下班尽量早些回家窝着,别有事没事出去乱‘放电’,迷惑那些年幼无知的少年。”房子不放心的再三叮咛。郁晨的丹凤眼是出了名的“少年杀手”、最厉害的致命武器,早已是“恶名昭彰”名传百里。
“放电?我哪有啊?别那么夸张好不好啊。”慕郁晨轻笑起来。
“我哪有啊?”房子怪声怪调的学她的口气。“每次都推得一干二净。你不知道自己那双眼会勾魂啊?别又惹来一堆麻烦而不自知。告诉你,残害国家幼苗是很不道德的行为,搞不好死了要下地狱的。”
“哈哈!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愈说愈离谱,再四、五个小时就要上班了,我还没睡觉呢,要去补眠了。”慕郁晨大笑着结束话题。
唉!只怪当时年幼无知,误交损友,满口荒唐言,没一句中听。
可是怨归怨,心底也知道房子是真心的关心自己,只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罢了。在这样寒冷的季节,有朋自远方捎来关怀,正如在冰寒的心底流过一道暖流,周身也跟着轻暖舒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