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深入骨血的爱恋,最后留下一个名字和一座雪山。
点点的目光和府南河水交集,收回目光,继续道:“唐时的合江亭,并不是孤独地立在两江交汇处,它与张仪楼、散花楼形成了自西向东的绚丽风景线。张仪楼始建于战国晚期秦灭蜀后,相传为张仪所建。散花楼则建于隋初,两楼均在古代成都四大名楼之列。”
合江亭都不孤单于世,自己未必要孤单走完这一生?心凛,点点心底凄凄,面孔仍似水般平静。
“合江亭成为当时人们主要的交际场所,无论文人墨客吟诗作赋、迎来送往、宴请宾朋,还是普通百姓携家人在城边踏青赏花、娱乐休憩,几乎都在这里进行,是唐代成都市民游乐的绝好场所。”
说到这,点点就想彼时的把盏言欢的快乐世界也许就像现时的时尚party吧?想到这里,点点哑然一笑,无意地抬头看到苏易也在笑,苏易的笑在舒展中带着一丝的明朗。那笑容点点是熟悉的,高尚——只是苏易的眼角多了些许的细碎皱纹。
苏易的笑容让点点重回温暖,好像是高尚,顽童一般故意和她玩捉迷藏,现在回来找寻她。
他不是高尚,他是苏易。
“南宋诗人陆游的好朋友兼上司范成大,曾写过很多诗篇来描述合江亭一带的美丽景致。当他离开成都的时候,友人为他送行都是从合江亭开始的。由此遥想当年合江亭中,文人墨客们眺望着亭下江中点点白帆,品茶吟诗或送别友人,自是一件惬意和浪漫的事情。”点点收拾心情,投入历史,讲述离乱,“到了兵荒马乱的南宋末年,成都在蒙古军的铁蹄下变成一片废墟,合江亭也和张仪楼、散花楼的命运一般,毁于战火硝烟之中。荒草疯长的合江亭在经历了明清以后,渐渐被人们淡忘,只在两江交汇处剩下了一小块不起眼的空地。这一忘,就是七百余年。”
世间万物,终有灰飞烟灭那一天的。唯有爱情,亘古流芳。
炽热潮湿的风吹来,点点余光看到苏易的注视,气爽些许,“一九八九年成都市政府重建合江亭。双亭顶、八角十柱、琉璃瓦飞檐,旁边是仿古式房廊听涛舫,内有现代书法家赵蕴玉为合江亭作的记。四周女儿墙将合江亭紧紧抱在怀中,与合江亭连成一片的风景。如唐宋时期一般,合江亭仍然是一个供市民游乐的开放式市政公园。每到中国传统的节日,就会有市民到此,放灯祈福。一盏盏莲花状的河灯在河水中星罗棋布,随波漂浮,星星点点漂移的灯光载着市民的心愿和祝福,顺流而下,为合江亭两岸,平添几分神秘动人的气氛。五一、国庆时,可以看见很多对新人在此地拍婚纱照,非常热闹。常常走过合江亭边,就可看见新娘的婚纱飘荡,婚车穿梭不绝。”
克莱尔搂住点点,问:“你也会来这里结婚吗?”
无以回答,点点机械地点着头,心,揪着痛。
苏易把一瓶水递给点点,帮她解围。点点感激地回望一眼苏易。
终于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点点联想到如果自己和李黎睿好下去,可能明年的国庆节也会身披婚纱双双来到这里举行仪式。可是,现实残酷地把她的梦想击碎了,她不能自持地让泪水悄然地从眼角淌了下来。她忙掩饰着把目光投向远方。
克莱尔有些诧异,拉住点点的手,关切地问她:“你有什么事情吗?”
点点摇摇头,哽咽着,说:“我我被这些感动了”
她的掩饰没有骗过苏易。苏易早就察觉到了点点今天的异样,他从摄影包里拿出一块手帕递给点点:“你去坐着休息一会儿吧,我陪他们拍照。”
很想走掉,可现在是在工作,点点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就找了一张石凳坐下,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水。她有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凉水下肚让她的胃有些不舒服,想呕吐,起身跑下合江亭,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干呕了很久。胃不停地抽搐着,但她心里告诫自己要坚持住,不然对客人太不礼貌了。强忍着不适,点点打起精神,重新回到合江亭上。
苏易不安的眼神让点点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就笑了笑,意思是自己没什么,他不用担心。点点和苏易陪着迪特里希夫妇回到合江亭对面他们下榻的香格里拉酒店后,苏易对点点说:“林小姐,我看你有些辛苦,不如去二楼咖啡厅坐坐好吗?”
点点虽有些忐忑,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坐下之后,苏易要了几样茶点和两杯咖啡,对点点说:“你身体不舒服?”
点点不敢正视他,谎称自己是感冒了,还没完全好。
看着点点手上的戒指,苏易浅浅一笑:“这个戒指我在‘走过合江亭’上看到过。”
深深吸了口气,徐徐呼出,点点迎上了苏易温暖的目光:“那是我的。我还贴了我前男友的照片。”
苏易两手握在一起,注视着她:“我也看到了。他和我长得很像。看到照片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自己。那个帖子也是你写的,对吧?”
“嗯。”点点轻声应道。
苏易说:“我不是要打听你的生活,只是想告诉你,再大的打击都是可以抗过去的。”点点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茶点和咖啡端上来,苏易对点点介绍这里的茶点很好吃,他专门给她点了几样。
点点说不想吃。
和颜悦色的苏易要她多少吃一点,恳求她哪怕是吃一小口也行。点点逼着自己拿起餐具往嘴里送食物。
苏易喝着咖啡,静静地看着点点吃东西,似乎他和点点有着情投的默契。见到点点,再忆起自己归来的时候,在机场看到雪崩消息时心绞痛的那一下,似冥冥中召唤他那时和高尚做交接,来到点点身边的。他本想逃,可心生了根一样不能拔足,不禁驻足留在点点身边,看护着她。
点点说:“我不要同情。”
苏易说:“不是同情,是我懂。”
点点说:“你不懂。”
失去了平日和感情相望的克制,苏易横了心,要道出来,苏易说:“我懂。雪崩让你失去了高尚,疾病让我远走躲避。这是一样的离分!知道吗,高尚走了,而我回来了。”
心凛,点点怔忡地看着苏易。
苏易肯定点头:“所以我懂,所以我要给你说。这不是幼稚也不是一时的冲动,我明晰我自己,是该对你说。”
点点问:“为什么?”
苏易摇头:“我也不清楚,就是想告诉你我的一切。”
定定地看苏易,点点说:“告诉了我又能怎么样?”
苏易说:“让你知晓我们都曾为情所困,我们都在伤痛中生活,都还要坚忍活着。”
不喜说过往事情的苏易,面对点点似见到久而复得的红颜知己,要送出自己隐藏不言的隐伤,他想用理智牵制住自己,挣扎着让自己生生吞回,亦都是徒劳,遂服从了自己的心,向点点徐徐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