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罗隐,从外部的身高到内部的人生观,是全天底下最不般配的一对男女。
果然,罗隐抽着嘴角说道:“我不认为你和我是真的不合适,恰恰相反,其实我们很合适,只不过因为你对我存有偏见。”
麦初初奇道:“偏见?”
罗隐点点头,却没有解释偏见的具体内容,他举目环视周围,冷冽的眼底也渐渐染上一点温暖的明黄,“许多事情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就像这片油菜花,往年都是春天开放,今年不也莫名其妙地推迟到了夏天吗?”
麦初初有点弄不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罗隐随手折下一枝娇嫩的油菜花,朝前踏出一步,俯身将花枝别入麦初初的耳后。
麦初初摸着耳朵上的黄色小花,微微皱眉。
罗隐看了她几眼,颇为满意地笑了,“麦初初,你是我见过的,最自傲的女人。”
麦初初在心中默默叹气,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把耳朵上的花当着罗隐的面弄下来。
等到麦初初和罗隐回到安全局的别墅里,那枝油菜花已经被麦初初拿下来,捏在手里慢悠悠地转着。
因为下午要带宁远出门,麦初初需要早早回自己科室准备,罗隐没再和她多说一句,径直回了他们社保科。
麦初初眼看他进了社保科的大门,刚才还如丧考妣的一张脸顿时明亮,她一溜烟跑回自己办公室,一把抓起桌上的申请书回执,一路扫到末端的随行人员上。
罗隐两个字阴魂不散地排在麦初初名字的后头,麦初初哀嚎道:“天要亡我!”
隔壁肖玫妹妹探过脑袋,笑问道:“初初,怎么了?”
麦初初无语凝噎,将回执递给她看。
肖玫看到底下罗隐两个字,立即笑了,“这可真是缘分呐!”
“你太傻太天真了!”麦初初颤着手将回执拿回来,一脸悲愤,“这根本不是缘分,这是赤QAQ裸裸的人祸!他这是在向我宣战!”
“诶?”肖玫疑惑道:“宣什么战?”
麦初初将一直捏在手上的那枝油菜花扔到桌上,哀戚道:“……油菜花之战。”
办理过各种证件后,麦初初终于在午后三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将宁远带出了安全局的大门。
宁远还是穿着昨天发给他的那身休闲服,宽大的裤腿被风一吹,孤苦伶仃地勒出他骨瘦如柴的两条腿,他局促不安地跟在麦初初身后,大大的眼睛惊惶地看向这个崭新的世界。
麦初初作为教习科里资历最老的教员,在指导穿越者适应新社会上一直有自己的独特见解与做法,自然治疗就是其中一种。
别的教员最终也会带领自己的穿越者走出安全局,真正融入外部世界,但那通常都在穿越者穿越而来的许久之后,麦初初不一样,她喜欢一开始就把穿越者带到室外,接触自然,按照她的话来说,不管是哪个朝代哪个空间穿越而来的人,他们在新世界里唯独会感到熟悉的,只有自然。
因为只有自然,是真正不变的。
花草树木、鱼虫鸟兽,只要穿越者对这个世界不会感到全然陌生,他们便能在新世界里找到依托。
麦初初要的,就是这种由依托而生的,放松。
宁远走在林子里,他的表情由最初的警戒到此刻的放松,麦初初全部看在眼里,她瞥了眼枝叶缝隙外的天光,笑问道:“宁远,午饭吃得香吗?”
宁远点点头。
麦初初又笑,“我让人给你送的全是素食,放心吧,未经你的允许,我是不会随便让你破戒的。”
宁远站定在麦初初身前,他微赧着脸,看也不敢看麦初初,“谢谢你。”
麦初初许久没见过像宁远这么温和的穿越者,她心中感到庆幸,却也不由感到一丝悲凉。
越是看似简单温顺的人,往往越是难以改变。
罗隐一直跟在麦初初身后两步外,他从始至终都紧紧盯着宁远的一举一动。
“休息吧,宁远你坐这。”麦初初拍拍山道旁的一块圆石,笑道:“这石头长得就像你的光头。”
宁远笑着在那块圆石上坐下。
麦初初自己则坐到山道的石阶上。
罗隐瞥了她一眼,沉默地走上前,在她身旁坐下,并伸出了手。
麦初初从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后递给他,罗隐自然而然地接过,仰头就是一大口。
宁远小口小口地喝着自己的水,片刻后,满眼天真无邪地笑问道:“罗大哥和初初姐是夫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