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离开pub后,陶意谦莫名的愤怒依然持续,与其说她在气滕峻,不如说她是在气自己。她竟被孙蓓蓓的话气昏了头,差点露出马脚
“你没事吧?”滕峻瞄了她一眼。
“没事。我们要去哪里?”她马上转移话题。
“去我们第一次吃早餐的别墅休息。”他朝她笑笑,脚下猛踩着油门加速。
清凉的夜风唤回她短暂的失魂,她看着香港的夜景,努力沉淀太过狂乱的心情。她是怎么了?一个晚上下来,被滕峻一抱就变得软弱了,被孙蓓蓓一闹又变得不够冷静,她到底还记不记得接近他的目的?她是来杀他的呀?
车子驶进别墅。她随着他走进客厅,才发现别墅里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其他人。
“大家都回去休息了,我要他们别打搅我们。”他似乎看穿她的疑问,马上解释。
“哦?”他支开所有的人,有什么企图吗?
“我说过,我们要好好独处一下。”他别有用心地笑道。
这么说,这里只有她和他两个人了?她暗暗梭巡了周遭一圈,为这个天赐良机感到说不出的喜悦。就算他有什么不良企图,都不会发生了,因为,死人是无法非礼女人的!
“你坐一下,我倒杯酒给你。”他走到吧台,背对着她调起酒来。
她盯着他宽健的背,知道再错过这个好时机,她就是个呆子。
杀他!是的,她得杀了他!现在!
一把小型手枪就在她的大腿内侧,她只要拿出枪,对准他的心脏,就能將他解决掉,消除她多年来的仇恨。
心念一动,她再无迟疑,慢慢的,她的手移往腿部,微微撩起裙摆,握住了枪,正想举起来,滕峻忽然轻咳一声,她便顿了一下,看他没有回头,才又將枪遥遥指着他背后的心脏部位。
可是,不知是何缘故,下手一向俐落的她居然微微颤抖,理智与一种陌生的情绪在交战着,到底是什么因素在阻止她出手?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五分钟过去了,她依然没有动手,徘徊的心找不到定点,累积了七年的恨好像被某种奇特的情绪中和掉了,产生另一种化学变化,而那种新生成的感觉陌生得教她害怕
她垂下头,觉得好累。
“为什么不动手?”
滕峻忽然冒出来的声音把她吓了一大跳,她错愕地抬起头,不能置信地瞪着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的他。
他说什么?
“我给了你不少次机会,为什么你都不动手?”他的脸与阴影混成一片。
“你”她结舌了。
“想报仇就不能心软,没有人这么告诉你吗?”他拿着酒杯,缓缓走近,高大的身躯耸立在她面前。
她一时之间不能领略他话中的意思,因为,她的脑子已呈真空状态了。
“你说绝不会放过我,我已经等了你六年多了,怎么?你忘了你当初的话了吗?”他吸了一口酒,神色并不因她手里的枪而受影响。
“你早就知道了?”她喃喃地道,慢慢从震惊中回复。
“你杀气腾腾的眼神泄漏太多事了,你接近我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替孙长容办事,而是为了杀我,对吗?”邪恶的笑脸把她心中升起的一点点情愫全都洗去。
“你记得?你早就知道我是陶震东的女儿还让我接近你?”她喘了一大口气。原来所有的事他都看在眼里。
“是的,因为我很想看看你打算如何杀我。”被杀的滋味和杀人的滋味一样吗?他一直想知道。
“你希望我杀你?”她不信。
“这是你的心愿,不是吗?”
“我的心愿你也记得?你也对当年做的事感到惭愧和后悔了吗?”她冷冷地问道。
“一旦做了的事我从不去后悔,那是愚者的行为,我只是记住你的话,好奇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如何活着长大,替家人报仇。”他低头脾睨着她。
“过度的好奇会將自己陷于险境。”她用他说过的话来讽刺他。
“我已经习惯身处险境了。”他傲然地笑了笑。
“你认为我根本杀不了你,才会放心让我接近你,对不对?”她怒火渐升地瞪着他。
“随你怎么想。不过,事实证明,从你出现在我身边至今,你都没动手,白白浪费我给你的这些机会。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她的手紧握住手枪不放。
“为什么你不一看见我就把我杀了?为什么要犹豫不决?”他的身子更逼近了些,让胸膛直接抵住她手里的枪。
“我”她的心有点乱,多日来,她也不断地在自问着这个问题。
“该不会你喜欢上我,下不了手吧?”他暧昧地对着她笑,俊脸上全是嘲弄。
她愣住了。她会喜欢他?太可笑了!
“别作梦了!谁会看上你这个恶魔!”她痛斥道。
“哦?你可能不知道,偏偏有许多女人喜欢恶魔般的男人。”
“别把我和一般女人混为一谈,黑帝斯。”她喊出他少年时的名字。
他脸色微变,既而又淡淡一笑“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
“我从没忘记你,黑帝斯,从我决定杀了你的那天开始,你就是我努力活下去的依归。”她恨恨地道。
“那真是我的荣幸啊!”他狂肆地大笑。
“既然事情都搬到台面上来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她將子弹上膛,枪口抵住他的心脏。
“是吗?那你开枪啊!”他面不改色。
“你不怕死吗?”她不懂,为什么他对她毫无惧意,难道他真以为她不敢杀他?
“死有什么好怕的吗?”他的眼眸变得森冷。
“死到临头还逞强,哼!那就让我来解决你吧,恶魔!”她再次对准他的心口,扣住扳机。
他深棕色的瞳眸清澈得不带杂质,反而映出一张被仇恨充斥的女人脸庞,六年多来纠葛着她不放的魅眼近在眼前,可是,此刻闪过她脑中的却是他救她出火场的种种片段,他为了保护她导致身上沾满蔷薇般的血,抱着她奔出她那片焚烧中的家园
杀与不杀的矛盾在她心中起伏,她知道卞楼先才是杀她父亲的主谋,滕峻也并非直接杀了她父母的凶手,可是他是帮凶啊!“恶魔少年”的首领就是他!如果他不奉命行事,她家又怎会发生悲惨的灭门血案?
“你果真下不了手!”滕峻识破她的彷徨,冷冷地说。“看来,天帝的‘精兵团’对你的训练还不够彻底。”
“你知道‘精兵团’?”到头来,只有她还傻傻地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结果,他什么都知道了。
“孙长容对当年‘恶魔少年’的事印象很深嘛!他异想天开地也想利用未成年少年来替他打天下,真是愚不可及!”
“七年前能有个卞楼先,七年后为什么不能有个孙长容?”
“你应该对这样的组织充满仇恨的,为什么还要加人?”他尖锐地问。
“为什么?因为要对付你,我要变强、变狠,才能亲手杀了你替陶家报仇!”她嘶声说道。
“就为了对付我,你甘心灵魂卖给恶魔?”心疼的感觉来得这样突然,滕峻的眉心不知不觉建得好紧。
“是的,只要能杀了你,就算下十八层地狱我也不在乎!”她痛苦地瞪着他。
“那我给你这么多次机会,你为什么不杀我?还是一见到我,你的胆子也变小了?”
“谁说的?我只是。”她猝然住口,找不到任何可以形容的言词。
“你只是恨得不够!真正的恨不仅会侵蚀一个人的心,还会使其渍烂,我尝过那种滋味,而你没有,你对我只是迁怒。”他忽地抓住枪管对准自己,表情不再讽刺。
这些年来,她在他心中一直是天使的形象,他忘不了在黑暗中的惊鸿一瞥,那时她带泪的脸孔与身后若有似元的翅膀,像是上帝派遣下凡而来的天使
--个愤怒的夜天使!
他没有对江澄说,在对付她的同时,他又莫名地希望丛她手里解脱,把自己一身的罪过消除,所以当年他才会放走了她,期望有这么一天她来找他报仇。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他甚至早已有死在她手里的心理准备。
可是,再次重逢,天使沉沦了!她竟走上和他以前同样的道路,以杀戮来泄恨,成为被利用的工具,一步步走向他当年的后尘
他仿佛看见当年的自己在罪恶边缘挣扎,想逃脱,却又无能为力。
早知如此,他该在七年前就杀了她,省得让她成为另一个黑帝斯!
“你又知道什么?”她生气地大喊。
“卞楼先垮了、死了,你的恨若不找个目标,迟早会崩溃,这些年来你拼命地恨我,就为了支撑自已活下去。”他的话像蛇般钻进她迷宫般的心扉。
“住口!”她大吼。“我了解你的心情,所以我允许你接近我,甚至杀我,只要你觉得这样能消除你心中的恨意。”
“是吗?你懂什么?别说得好像事情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他凭什么挖掘她的心思?还一副宽大的模样来假扮好人!
“可是,你偏偏错失了我给你的机会,这是你的损失。”他冷笑地逼近。赌局的输赢就要揭晓了。
“别过来,我真的会开枪!”她后退一步。
“开啊!你别忘了,你家人是怎么死的。”他又跨前一步。
“你”“他们正在地狱里哀号,痛苦难当”
“住口!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她疯狂地大喊。
“那就杀了我!现在!”他大喝一声。
“我”他的心脏跳动隐隐借由枪管传过来,她几乎可以想象只要扣下扳机,他胸膛里的鲜血就会迸出,將一切染成蔷薇般的血红
“快!”死也是一种快感吧!
一想到他倒下的画面,也竟觉得哀伤,而不是解脱。老天,她下不了手!为什么在脑海里演练了七年的复仇情形,一旦亲自面对会这么难完成?
“你不想杀我了吗?”他强迫着她。
“我不”
“或者,你已经爱上我了?只是你自己没发现而已?”他狂笑地凑近她,激怒她,一寸寸逼她开枪。
“没有!”她猛地摇头,摇掉满心的慌乱。
“那就杀了我!”滕峻握紧她的手腕,拉着她手上的枪直指自己的胸口,并打算替她扣动扳机。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种举动与自杀无异,为什么他要逼她杀他?
“你”“杀了我,你的怨恨就会消除了。”他阴沉一笑,忽地扣下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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