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砰!”“不要!”她用力挪开手枪,尖叫声伴随着枪响,她被自己的呐喊和枪声震在当场。
时间似乎停止了。
子弹失了准头,擦过滕峻的右臂,一道血痕从他的皮肤渗了出来,他们同时愕然地瞪着彼此,被刚才她情急之下的反射动作怔住了。
她的潜意识救了他!在致命的时刻,她竟不愿他死!
层层的迷障被掀开,陶意谦知道再也骗不了自己,七年前那个着火的夜晚,他不只闯进她的家,也闯进她的心
事情再明白不过了,她根本早就爱上他了。
这个真相比任何事对她的打击都来得大。天晓得她替自己撒了多大的谎,什么誓死复仇,结果只是对他念念不忘的借口!
“呵呵呵,游戏结束了,你输了!”滕峻咧嘴一笑,残酷地宣称。
“输了?”她不解地瞪着他。
“爱上我,就等于注定你的失败。”他不顾右臂上出的血,傲然一笑。
失败?原来他一开始就笃定她过不了他的情网,原来,她终究被自己的心出卖,落得被取笑屈辱的下场
“这些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你故意演一场自戕的戏来戏弄我?”
“要让女人束手就擒,就得先让她身陷情网。”他冷冷地瞅着她。
“你真行!哈哈哈,恶魔的心机果然无人能比!你处心积虑就在安排这样的结局,然后等着践踏我的自尊”她疯狂地大笑,笑出了眼泪,也笑碎了心肠。
爱上这样恶魔般的男人,她宁可死!反正报不了仇,她早该在七年前就死在那场大火里。
她迅速地拿起枪,直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哭笑道:“这样你满意了?你只是为了看我演一场可笑的闹剧才会从大火里救我出来,让我多活了这些年,对不对?这也是你的手段之一,对不对?”
“住手!你想干什么?”滕峻的笑意瞬间消失,他被她的举动吓得心跳错拍,连忙出声阻止。
“既然杀不了你,那就让我消失,我厌恶和你一起呼吸这世界浊劣的空气!”她狂叫着,手已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
“意谦!”他惊骇地扑向前,但还来不及拦下她,枪声就已响起。
“砰!砰!”前后两声,陶意谦手里的枪被从身后射来的子弹打偏,险险地削过她的前额,血迹霎时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气急败坏的滕峻的身体迎面撞倒在地,晕了过去。
“意谦!”随着那声枪响,滕峻只觉得差点断了气,他单膝脆倒在地,小心抱起她的头,喊着她的名字。
“她只是受了擦伤。”丁翊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滕峻抬头一看,开枪的人正是神枪手林剑希,五行麒麟全都到齐了。想来,是江澄不放心他,要大家继续从pub跟踪而至,正巧赶上这紧张的一幕。
“滕峻!”方腾皱了皱眉头,来到他身边观看他的伤势。
“我没事。”滕峻抱起陶意谦,心情紊乱到极点。她竟当着他的面自杀,就因为发现爱上了他?为什么?爱上他真的比死还不如?
“我说过,用感情作赌注只会毁了她。”江澄深深叹了一口气。
滕峻闻言双眉更加纠结。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先把她带回会馆疗伤吧!”丁翔沉着脸说。
“如果你对她感到抱歉或心痛,如果你在乎她的生死,那表示爱神的箭不只射中她,也没饶过你。”江澄敏锐地盯着他。
爱?滕峻无言以对,他一直以为人与人之间只是利害关系的互动,不需要“爱”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所以不轻易动情,不轻易谈爱,所以才能冷眼看世间,戏语笑人间。
可是,为何陶意谦总是让他的心沉甸甸的呢?这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就是爱吗?
他迷惘了。
爱情有时是以种子的型态存在,什么时候会孕青发芽没有人能预期,因为,那是造物者留给人类唯一的惊喜
“我要陶意谦滚出我们天帝财团!”孙蓓蓓在电话中向孙长容大声抗议。
“她在替我办事,蓓蓓,你别闹了!”孙长容对女儿的容忍已到极限。
“我不管!我讨厌她!滕峻的事我可以接手,我想要他!”孙蓓蓓不甘心让陶意谦占尽便宜。
“可是滕峻似乎满喜欢意谦的,他已经答应要把祥和会馆在新加坡的生意交给天帝,这件事你别给我搞烂了,听到没有?”
“我不管!我喜欢滕峻,谁都别想和我抢他,尤其是陶意谦。爸,你为什么不把她赶走?她到底有哪一点好?”她不客气地质问。
“你不懂。她是当年美国黑道大享陶震东的女儿“‘恶魔少年’杀了她全家,她一定会找那群人报仇的,而我,只要拉着她这条线,就能找到当年那个小魔王”
一想到当年横行一时的“恶魔少年”孙长容就为之疯狂。
他神情狂炽地回想当年,他偶然在一次械斗的观战中亲眼目睹恶魔少年们的行动,他们个个精于搏斗与杀戮,出手既快又狠,让他震惊当场,尤其是那个带头的黑帝斯,他就像狼群之首,举手投足都有着霸气与王者之风,即使蒙着脸,那不凡的气势依然狂猛逼人。孙长容对黑帝斯有着几乎变态的强烈痴迷,他恨不能拥有他,將他收为心腹。那次之后,他对“恶魔少年”有了莫名的占有欲。
他知道卞楼先之所以能风光,完全是“恶魔少年”的杰作,他曾经透过管道想用钱收买一部分少年,可是事情尚未成功,那些有叛变之心的孩子就失踪了,听说是被黑帝斯杀了,那个令人闻之丧胆的黑帝斯简直是恶魔的化身,可是,正因为黑帝斯的邪恶才让他更加对他念念不忘。
只可惜他一直无缘再见他一面,卞楼先一死,少年们都散了,孙长容用尽办法也无法再把这群少年聚集,因此,他只好自组个“精兵团”来过过瘾。不过,多年来他从未放弃对黑帝斯的兴趣,他相信只要让黑帝斯知道“精兵团”的存在,他会主动来找他的,这是一条长线,最终目的是要逼黑帝斯现身。
至于陶意谦,他知道她是为了报仇才进入天帝,她也在找黑帝斯,而且,他猜测,她可能也见过他,所以他收留了她,暗中提供她各种资讯找寻黑帝斯的下落,希望借由她再把当年的魔王唤出来。
没有人能了解他想拥有黑帝斯的欲望,就像在搜寻某种心爱的物品,那是一种病态的“癖好”对偶像崇拜的狂热。
“爸,你到底在找谁啊?要找人凭我们天帝旗下的人就够了,干嘛非得她不行?”孙蓓蓓一点也搞不懂父亲的心思。
“你不懂?”他斥道。
“我是不懂,我也懒得懂,我只要让陶意谦滚开我的视线!”
“那你回来美国不就结了,干嘛还待在香港?”
“我要定滕峻了!没得到他我不回去!”她使起性子来。
“麒麟王滕峻不是等闲之辈,你啊,想收服他?我劝你趁早死心吧!”自己女儿有几两重他又不是不知道。
“难道陶意谦就对付得了他?”她高声反问。
“起码人家表示了对意谦的兴趣。”
“我看不是吧?是陶意谦对他有意思吧?她还明目张胆地警告我,黑帝斯是她的人”
“你说什么!”孙长容突然狂叫出声。黑帝斯?
“什么啊?你要吓死我啊?”即使是越洋电话,孙蓓蓓还是被父亲如雷的吼声骇了一大跳。
“你刚才提到黑帝斯?”他诧异地大叫。
“是啊!怎么?”她都被他搞糊涂了。
“是意谦说的?谁是黑帝斯?”他屏息以待。
“大概是滕峻吧!因为当时我们正提到他”
“滕峻竟是黑帝斯?”孙长容无法置信。黑帝斯怎么可能成了祥和会馆的麒麟王?会不会是陶意谦搞错了?
“黑帝斯又怎样?那可能只是滕峻的英文名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
是啊!同名又不是不可能的事
慢着,他忽然想起陶意谦乍见滕峻时的惨白脸色,还有毫不犹豫地接下引诱他的工作这是不是表示滕峻的确是她找了多年的黑帝斯?
可是,据他的调查,黑帝斯应该是个孤儿,怎么又会变成香港五大家族的主人?这其中一定大有问题,他得马上详加调查才行!如果事情属实,那陶意谦根本不会让他活着!
对,不管是与否,先阻止她再说!
“蓓蓓,马上联络意谦要她中止一切行动!”这怎么行?他找了六年的人才,怎能毁在陶意谦手里?
“怎么?你想清楚了?”她还以为他听了她的话。
“笨蛋,她会杀了滕峻啊!”他怒斥道。
“什么?”孙蓓蓓也愣住了。
“我明天赶去香港,在这之前你先联络意谦,叫她回饭店待命,别轻举妄动,听到没有?”孙长容焦急地命令。陶意谦这丫头如果真的背着他杀了黑帝斯,他也不会让她活着!
“是但,为什么她要杀滕峻?”孙蓓蓓被父亲严厉的声音震慑住了。
“如果滕峻真的是黑帝斯,那他就是意谦要找的仇人,她已经找了六年多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又岂会轻饶他?”孙长容简单地把事情说一遍。
“仇人?可是她看起来好像很喜欢他啊。”孙蓓蓓不明白这其中的情仇,登时傻眼。
“那也可能是障眼法,你先把她叫回饭店等我再说。”
“可是,爸,你不是已经把她卖给滕峻了?”
“她不会愿意待在他身边的,就算那张契约没了,她也只能回天帝,无处可去。”
“是吗?你确定她还会听你的?”孙蓓蓓不以为然。
“会的,因为她已经习惯了。”
“但是”
“别再?滕h烊”褂校任乙坏较愀勰憔突孛拦蛔荚僭谙愀鄱毫簟!彼纫簧t绲惆雅挪换崛盟盗怂氖隆
“什么!爸”
“我的话你听到了?”他提高声音。
“是。”她乖乖地闭嘴收线。
币上电话,孙长容脸上露出窃喜的笑,他终于有了黑帝斯的消息,那个教他魂萦梦牵了多年的恶魔之首就要现身了!
他要黑帝斯!他要黑帝斯带领他的“精兵团”再次横行全世界,他相信黑帝斯有这个能耐的,只有黑帝斯能將他的梦想实现!
脑海中模糊的影像与滕峻俊美的脸孔重叠,孙长容益发兴奋了,集美貌与才能于一身,这才是他心目中黑帝斯的形象。
“黑帝斯!我要你成为我孙长容拥有的收藏!”他忍不住狂笑,一点也没有察觉自己这种不正常的“恋物癖”已到了病态的地步。
尘封多年的“恶魔少年”又將被炒热,孙长容相信这一波热火就要从美国燎烧到香港,祥和会馆即將面对一场棘手的风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