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闻声,他脚步一顿,仍是走了进去。
“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还是请回吧!”那侍卫恋恋不舍地睇她一眼,才跟着主子回府。
红漆大门“砰”地合上,掩去了他的身影。
琥珀盯着那两名拦她的侍卫,左拳紧了又松,祈雨的内丹在她胸间热烫翻滚,只一个抬手,这些碍眼的人便可尽数消失!
别挡她!
动人的金眸忽地闪出兽性噬血的异光,她要见血!
虎儿
醒来后不许伤人了
虎儿,不要
这温和的声音
流丰!
泪水再次滑下,平息了灼人的怒火。她松开了拳,往后退至对街的墙边,站立,凝视着尉府的大门。
他就在里面。
她会乖。不会伤人。
终于见到了。她会好乖,不吵他,不烦他,不让他讨厌。
只静静地陪在他身边,远远地看他。
只要不再离开,就好了
。。
清明刚过,便是一连不散的阴雨天气,又湿又冷。但这样的天气对于向来虔诚的尉夫人来说,每日出门上香拜佛仍是必定的事。
“娘,地湿,小心些。”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门口,尉晴娟忙小心翼翼地将母亲扶下轿来。
“嗯,今日可求了支好签呢!”尉夫人颇有喜色。
“娘,您还说,这些个雨天去求什么签哪!也不怕遭罪了自个儿的身子。”尉晴娟小嘴一嘟,大有不快之势。
“好好好,娘下回自个去,你就不操心了,好不好?”她疼宠地拍了拍女儿的手,温柔一笑。
“娘!您再瞎说,女儿又不是担心自己来着!”尉晴娟嗔怒道。
“娘知道,别气了,嗯厂正待在婢女们的扶持下进门,尉夫人忽儿停下脚步,旋身往对街看去,犹疑道“那姑娘,好像站很久了?”
“娘,您就甭管她了!听说是与二哥有什么瓜葛的,咱们可别去触二哥的霉头!”尉晴娟能什么也不看在眼里,惟独她那冷冰冰的二哥,让她又是敬又是怕,有时连话也不敢同他多说一句。其实别说是她了,整个尉府除了尉行刚,便属尉苟最大,没有人敢对他的事指手脚的。
“荀儿?”尉夫人瞪大了眼,责备道“怎么不早说?还当是不相干的外人站在雨里这么多天已经够心疼了,竟是自家人?!那怎么不让她进来?真是的,瞧瞧这淋了多少天了,不病倒才怪,造孽啊”说着尉夫人便要往对街走去。
“娘,您就别管了!她不会领情的!”尉晴娟忙忙拉住她,道“上回大哥好心去帮她撑伞,反倒被她推倒在
地,真是不知好歹!”
“那一定是荀儿伤人家太深了”尉夫人自顾自地编织着心酸的故事。本来,好端端的姑娘家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呢?定是荀儿那冷冰冰的样子伤了人,或者是无情地抛弃了人家。
“二哥才不会呢!瞧她凶巴巴的样子,长得又恁地奇怪”
“娟儿!”尉夫人首次板下脸来,正色道“不可以貌取人!众生平待,五分长相地域,人家姑娘已经够可怜了,怎还容你胡言?”
“娘”
“最起码得先让她进来,换身干爽的衣服才行。”
“娘,她不会哎呀!二哥的事应该由二哥自己解决不是?”尉晴娟急得直跺脚“就算娘把她带进来了又怎样?二哥又不会理她,问题也解决不了!”
“嗯。”尉夫人像是想通了什么,又看了一眼裹在黑披风里的琥珀一眼,才道“是该找荀儿谈谈了。”
“娘?”找二哥谈?她有没听错?
“吩咐厨房,送食物和伞傍那姑娘。”轻轻叹息,尉夫人走入门内。苟儿轻狂太久了,少年得志,难免我行我素,不将他人放在眼里。的确,荀儿是尉家的骄傲,从来不用别人担心,每一件事都处理得好好的,也正因为此,没有人会觉得他还需要什么。可他毕竟仍是二十二岁的少年郎啊!即使外表上再老成持重重,他也还只是她半大的孩子。他也会有不快,或者,也会喜欢上某个姑娘。
那姑娘,可是荀儿喜欢的人?
从小,荀儿便在父亲的严厉教导下长大,而后一路顺畅地参试,在朝为官,订亲,但谁又曾问过他是否甘愿?
她真是个失职的母亲。是呵,没有刻骨铭心的情感,那姑娘又怎会在雨中痴痴地等?而荀儿的心里又怎会好受?而她这当母亲却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嗯,今天一定要同荀儿好好谈谈,她不会在意他的死鸭子硬嘴了,一定要让他明白,娘亲是支持他幸福的。异国女子又如何?不是名门闺秀也没关系,纳妾就纳妾,管他郡主会不会恼火,卜儿开心最重要!
而尉晴娟则是看着母亲变幻莫测的脸,一股不祥袭上心头。
。。
夜色浓重,阴雨未歇。
夜里走动的人很少,整条街道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连绵不断的细雨声,覆盖着房屋小巷。
尉府的大门前燃起了红灯笼,仍然立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凶神恶煞地守着门。
琥珀裹着湿冷的披风,静静地站在墙边,唇角犹有一抹淡淡的笑容。站在这里,仍可以嗅到他的存在,知道他就在不远处,而她有个地方可以等待。即使每天只
在他上下朝时远远地看他一眼,她也很满足了。
像是突然有了某种预感,琥珀开始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那扇紧合的大门。
良久,开门声在夜里显得格外骇人,从里走出来一个人。
“二爷!”两名侍卫忙恭敬行礼。
尉苟紧抿着唇,一脸的面无表情,直直地走向琥珀。
“流”
“滚。”冰一样的眼神,冷酷而绝情。他受够了!受够因为女人而陷入一团混乱!皇上、父亲、母亲,各自轮番在他耳边嗡嗡不休,去他的成家立业!没有女人,他尉荀照样光耀门楣!迂腐!母亲竟说他爱她?!爱这个女人?他甚至连她是哪国人都搞不清楚!家里有母亲和小妹就已经够烦了,竟还逼他带这来路不名的女人进府?!真是不可理喻!
“流丰。”琥珀甜甜一笑。他生气了,而且是很气,她知道。但她才不要离开!好不容易他主动走出来,她高兴都来不及,才不管他会不会讨厌!流丰温暖的气息,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家。
“听不懂吗?我叫你滚回去!有多远滚多远,别再出现在尉府门口厂他失控了。为这么个女人而失控!满胸的怒火只想全部倾泻在她的身上。即使是家人,他也从来都可以掩饰好自己的真性情,但当他看见这张充满了知足与幸福的笑脸,所有的压抑都要全盘崩溃。那是什么样的表情?仿佛可以站在这冰冷的雨里不要命地等他是件多快乐的事!仿佛可以冲着他叫那个不属于他的名字是等待了许久的幸福!刺眼!真令人刺眼!他压根不想再见到她!
“又下雨了”她才不怕他生气发脾气,只要能见到他,不论他对她怎样都好。可以看见他,伸手便能碰到。虽然她还是长得和一般的凡人不同,但她有手了,有十个指头,可以轻轻地摸他的脸了那温暖如昔的温度,以前却从未体会过。
“放荡!”他猛地甩开她抚上他脸颊的指尖,脸色更为阴沉。这就是她要的吗?什么认错人了都只不过是借口!目的无非是想钓上他这条大鱼罢了!女人,全都一样!不是看上他的权势便是看上他这张脸!
“有雨。流丰,有雨虎儿还是等到你回来了。”湿润的眼眶,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忘了吗?每年都是这样的时节,下着雨,他会回来。一年等过一年,这一次,是几千几万年呵!才终于在这样的雨天,又听到他的脚步声了。她才不管他对她说什么做什么,胸口涨得满满的,都是对上天的感激。
“装够了吗?!”一个使力,掐住她细嫩的下巴,强行抬起她苍白却依然艳丽的脸,一双澄金的瞳眸,泛着水气,依然是眷恋而信任地看着他。为什么生气?骗子他见多了,还没见过借口这么拙劣的!骗得了母亲,骗得了他吗?!后宫美女见多了,小到无名婢女,大到贵妃公主,她以为她迷惑得了谁?这样一张虚弱的脸这样
一个,莫名奇妙的女人,偏偏使他一见难忘!他恨自己竟有些在意她!
她闭上眼,任他将她捏到疼痛,浓密的睫毛轻颤,苍白的颊上滑下一颗热烫的泪水,而唇角,仍带着笑。感受到了,他的温度,他带给她的疼奇怪,怎么会这么快乐呢?明明是痛,还是觉得好幸福。
“你在嘲笑我吗?”他用力地将她推靠在冰冷的墙面上,随即用身体抵住她,将她的双手拉到头顶,冷道“知道我是谁pe?女人。那你也应该知道招惹我会有什么后果!”完全不拿他的话当一回事,自顾自地演戏,她当他是傻子吗?能逼他到这一步的,这该死的女人还是第一个!白皙的脸,闪着温柔的金色眸子,她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他!他俯下身子,狠狠地吻住了她。
雨,还在下。
是轻轻盈盈的小雨,像他来时一样。这是什么感觉?身体好热,仿佛随时都会在他的怀中融化,酥麻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他在咬她的唇吗?怎么一点都不疼?湿湿软软的,明明像是在处罚她,可是却觉得他好像很喜欢良久,他才放开她,俊脸微红,但眼神已恢复到最初的冷酷了。
“明晨之前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随时都可以让你在这世上消失!记清楚了,就给我滚!”语毕,他绝然转身,大步往门口走去。
“二爷。”侍卫上前一步,已欲为他开门。
身后,惟有雨声。琥珀仍然站在原处,一步也没有动。
尉荀直直地站在门口,浑身紧绷。
“二爷”
“砰”的一声,尉荀一脚踹上大门,两名侍卫顿时噤若寒蝉。
“该死的!”他低咒一声,转身面对她,不意外地看见她笑意盈盈的脸。明明已经疲惫得都快站不稳了,明明一张脸苍白得像鬼似的,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这女人,让他觉得挫败!平生第一次,他感到挫败!就拿这女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流”她还想叫他的名字,可是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使他的脸变得好模糊。祈雨的内丹热了起来,整个身体刹时软软地倒在了湿冷的地面上。
眼前,一片漆黑。
“二爷,这”侍卫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尉荀冷漠的表情后猛地收了口,退至一旁。
荀儿,你爱她吧?别负了她。带她回府吧!
“简直荒谬!”他才见她几次?爱?那又是什么鬼东西?他才不需要!
地上的琥珀嘤吟一声,仿佛很难受。
倍儿,那姑娘再站下去非病倒不可那与他有什么关系?他才不管!说是不管他一咬牙,跨步上前将她横抱起来,步入门内。雨,未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