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都没赚到什么银子啊!这可怎么得了,那韩府钱庄吃人不吐骨头,我若是再不还清欠债,他们会拿我客栈去抵的啊!”“是啊,我就是来提醒你的嘛。”说话的是一中年男子,曾经在城里开间小茶馆,最后生意不善,收了。
堂堂韩府,几代皆为朝廷效命,因为功勋垣赫,可谓大大有名。淡出政场后,定居杭州,从韩老爷那一代开始,以祖产为底本,转而做起钱庄生意。不知韩老爷是生性聪明还是有那个好命,没多久就抓得诀窍,钱财进出,每天翻手银两赚多少倍,这韩公子,可是继承韩老爷所有遗产的独生子哪。
“我去请他宽限!”客栈老板激动地就要冲出门口。
“别、别!”中年男子拉住他,天气炙热,手里有汗,肤触油腻滑溜,好不容易没被拖着走。“韩公子年纪虽轻,可做事却极不讲情面,讲好借多少钱就是多少,什么时候还就是什么时候,你说破嘴他也不会理睬的。”肢体有所接触,客栈老板身上的热气慢慢传递给他,他忍住被汗臭熏昏的危险,死命劝阻朋友。
“那你说该怎么办!”客栈老板回过身咆哮,喷了他一脸唾沫。
“我知道这间客栈是你努力耕耘的事业,更是生计来源。”中年男子慢慢从怀里掏出帕巾,用力擦着额间。压低声道:“着急也没有用你听我说,我认识在韩府工作的人,最近打听到一件事,那韩公子年轻气盛,不听人说情,但他有一位住在京城的表哥,最近为了生意也要来杭州了,我瞧你就从那位表哥身上下手好了。”
“哦?那表哥什么时候到?”客栈老板紧张地问。
“就这两天了吧。”中年男子对他耳语着,突然发现客栈老板圆胖的身体后原来站了个人,他忙跳开,紧张问:“小子,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韩家在外眼线众多,可别事情没解决,就先有麻烦找上门。
“嗄?我”被两位大叔先后惊恐瞪住,孙望欢只能镇定地微笑。“我打这儿经过,来请问点事。”
“喔你有啥事要问?”客栈老板端着生意人和颜悦色的表情。
“不用了,我已经知晓了。谢谢。”她鞠个躬,表示谢意。
她只是打算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从他们刚刚的言谈,她已经明白自己是身在杭州了。原来她一直是往南走的啊转身缓慢走出去,适才跑出去的少年刚巧回来,又和她擦肩,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少年又蹦又跳地进到客栈里,就见客栈老板和中年男子脸贴脸窃窃私语着。
这么热,两个大男人汗水抹来抹去实在很恶心耶!一阵反胃,吐舌作呕,他随即跑去角落的那桌,假装非?屠郏缗#宰藕谝鹿铀担骸肮樱茨呛苡忻。以诼繁咚姹阕ジ鋈宋饰示臀实搅恕!?br>
“所以,你就自己先去绕绕了?”语调清冷又无情。
“啊?”
“你的嘴角有东西。”
“啥!”少年大喊一声,赶忙摀住自己半脸,原来唇边都是糖葫芦的糖屑。“公子,我瞧这客栈有蹊跷,可能是间黑店,不然生意怎么会这么差?咱们还是快些走,免得重则惨遭谋财害命,轻则吃坏肚子,那就冤枉了。”他正经八百地转移话题。
那公子起身,只道:“走了。”
“是!”少年忙跟在后面。
先让公子上马车,他自己去付帐。客栈老板收完钱,继续和旁边的人脸对脸。他又偷偷做个呕吐的动作,这才走出客栈,俐落坐上驾车位置。
挥起缰绳,车轮往前滚动着。
“公子啊,听说你以一则也当过人家随从,我可不可以请教你,后来是怎么变成公子的?你别笑我发白日梦,我也很想很想被人叫公子啊!”少年爱说话,纵使一路上都是他唱独脚戏居多,还是相当自得其乐。
主子没有响应,他耸耸肩,也不在意。顶上炎日灼灼,他汗流浃背一脸湿,好象连头壳都要冒烟了。
最近,实在是好热热热热热热啊。
少年忍不住稍停车,翻起帘子,说道:“公子,你不介意我打把伞遮日吧?”不等自家主子允可,身体往前一伸,没大没小地就要拿东西。
一接近公子,就有一阵凉意,教人直想发抖,真是好神奇。少年抓住伞柄,睇见旁边有人走来,眼尖认出是刚才擦身两回的过客,刚刚大概驾车没注意经过对方,这人之前比他们先走,现下却落在后头了。
少年神秘兮兮,小声说道:“公子,我看那人很古怪,在客栈的时候我撞到他,虽然穿的是男人衣服,但一听他说话,那声音还比较像女人。”他自己是童声,也常被人说嗓子太细,这回儿可让他碰见一个更细的人了吧!
马车里的黑衣公子一贯地目视前方,没有半点感兴趣的样子。
但是,那抹身影却慢慢、慢慢地走进他的视线之内。突然平地刮起一道风,吹乱黄沙泥土,那人忙侧脸避风
冰冷的深墨眼珠映着对方容颜,彷佛看到什么绝对不允许错过的事物,只一瞬间,黑衣公子毫不迟疑地跳下车,飞快往前奔去!
“啊?”少年但觉马车一阵激烈摇晃,仅是眨眼空隙,他家公子已经踩跨他驾车的位置,迅速越过自己。
迟钝地转头望去,就见自己主子紧紧抓着那位无辜路人
飞沙意外随疾风进入眼里,孙望欢下意识闭目,疼痛的泪水都还没流出来,就给人捉住肩膀,迅速扳过身。
“呃?”她半病白彭樱酉吣诒簧场1焕幔恋妹呻誓:究床磺宥苑匠は啵薹u直胬慈松矸帧?br>
但是,即刻地,熟悉的男子气息侵蚀嗅觉,如毒液般窜入血肉,在她尚未想起来之前,她的胸廓就随之紧缩了。
“小姐。”男人冰漠的嗓音响起。
那声呼唤,穿透看不见的天地,强烈震荡她的耳膜。连她所有的知觉也尽数笼罩。
这世间,只有一个人会用这样冷的语气唤她小姐。
“啊,我你”脑袋里好象有东西鼓噪着,虽然对方并没有很用力地箝制住她,但是那种不容许逃离的气势,却让她心惊地想要挣开。
“公子、公子!”
有人急躁地边跑过来边呼喊着,她不认得这声音。眼睛还是张不开,她恼得想伸手去揉,却给“他”握住了。
好冷的体温。她以前曾经想过,他的身躯总是凉冰冰的,是不是就比较不怕热了呢?打小,她就是极受不了热的,一热,总觉得整个人从脑袋到脚底,全都跟着化成摊烂泥了。
她练字时,常常故意叫他站在窗边,不准他走出地上的圈圈,乖乖替她挡日,他总是一滴汗也不会流,她既羡慕,又觉得好不可思议。
“公子,放手啊!你把人家弄哭了。”
她不是哭。好久好久以前,她就已经不哭了。
“公子,青天白日,真的不适合干下抢人坏事啊!”继续哇哇地喊着。
她一定是走错路了,倘若早知道会遇见他,一辈子她都不应该经过这个地方。
眼里的刺疼减缓,她极缓慢地抬起双睫,刻印在她瞳眸之中的,一如深烙于她心底那是一张苍白到接近诡异,而且没有表情的脸孔。
还是不成功。
眼皮可以合上,心呢?如果有门可以关起来当作不晓得就好了?虽然她愈来愈容易忘记事情了,但是却仍然在一剎那间就认出他啊“小姐。”他冷淡地唤着,不带感情。
她却笑了。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哪”
日阳成为金色的光圈,在眼前不停闪烁。她晕眩难受,一阵天旋地转,身子顿时软下。
那年,他六岁,她七岁,她成为他的小姐,他是她的小随从。
然后、然后
“啊!鲍子,你终于在大白天的就把人吓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