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的滋味未央尝得透彻,蒋森严一番绝决的话语,像一盆冷冽的冰水,终于冰冻了青春少女编织多年的美满幻梦。
她怎么会以为这种利益婚姻还是有幸福可以追求的?事实是主人永远不可能用“心”来对待他花钱买来的工具。
还说什么要扮成大美女去勾引他,等他爱上她之后,再狠狠甩掉他做为报复,结果呢?最先掏心相交的反而是她自己。
惦记着他、挂意着他、关心着他总是她一头热地付出,而他仍然视这份深情如敝徒,唉!是她太傻吧?
如今梦醒,前途茫茫,何处才是她的容身之所呢?呆站在别墅门口,住了五年的地方终究不是她的家,再回去?再等他五年
不了!和蒋森严的纠葛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不管他是不是她的丈夫,她第一个男人,反正那种虚名她不在乎,一层无用的薄膜更引不起她的注意力。
她唯一在意的是这个家是否圆满?也许有一点完美主义吧。这样对峙的关系、破碎的婚姻,她宁可不要。
手指无意识地按下了隔壁的门铃。
“谁啊?等一下,马上来。”屋内传来高亢的女子叫声。
随着一阵匆促的脚步声传来,叩!大门终于敞开。
“学妹。”朱朱错愕的声音惊醒了门口迷茫的小女人。
离开“雷霆保全公司”后,未央就擦干了眼泪,呆楞地在马路上走着,想蒋森严、想未敏、想她自己也不记得走了多久,看着朱朱穿围裙的样子,猛地抬头,才发现夜幕早已低垂,繁星挂满天际,原来天都黑了。
“学妹,你怎么了?”朱朱小心地询问道。温柔的手探向她苍白的粉颊,感觉拿下是一片冰凉。
友情的关怀驱走未央神游大虚天外的神思,她呆滞的眼珠子终于有了反应,迟疑缓慢地转了两转,成串珍珠也似的晶莹泪滴滑下粉颊。
“学妹。”朱朱吓了一大跳,未央很少哭的,倔强、固执如她,最常做的事倩是打落牙齿和血吞。这样一个坚强的女孩,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能击溃她的心防,惹得她伤心垂泪。
未央突然抱住她放声大哭,太久了,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哭,哭了就输了,那是弱者的行为。然而此刻她却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悲愤,蒋森严带给她椎心刺骨般的痛,已超越了一介小女子可以承受的范围,吞下肚子的泪水早溢满胸怀,她不得不把它往外倒,找个人分担这份苦,否则她一定会垮的,她快要崩溃了
朱朱长叹口气,将未央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明白她心中的苦,但这些事情不是一个局外人可以置啄的,她身为未央的朋友,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在她哀伤哭泣的时候,提供一处温暖的怀抱让她暂时歇息。
未央哭着哭着突然没了声音,朱朱感觉肩膀的负担一直重起来,快被这个小学妹给压扁了。
“未央,咱们进屋去再继续好不好?”她双脚交换使力有点累了。
未央还是静静地趴着,似乎没听到她说的话。
“学妹,不然换个姿势你觉得怎么样?我脚有点酸了。”朱朱踢踢腿,岂止酸哦,简直麻了。
未央沉静如故,整个倾下来的重量几乎将朱朱给压垮。
“唔!”朱朱闷哼一声,使劲撑住她一直倒下来的身子,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她试探地唤了声“学妹”
“别叫了,她睡着了。”一个愉悦的男声突冗地在朱朱背后响起。
“该死的!我不是交代过,叫你别随便出来的吗?”朱朱转过身去,迎向一名清爽如阳光般的男人,居然是柳晏飞。
“是吗?那我再进去好了,你自己把她扛进来吧。”一张斯文、俊朗的脸庞调皮地笑着。
“喂。”朱朱急忙喊住他,差点忘了,她可抬不动未央。“来帮忙啦!”
“没诚意,我不要。”他咧出一口白牙,街灯下,那身古铜色的肌肤,褐得像小麦田般耀眼。
“你”这讨厌的家伙,就爱捉弄人。朱朱暗恼在心。“好啦!伟大的柳先生、晏飞公子,可以请您大人有大量,不与小女子计较,义助一手吗?”
“当然没问题。本大善人最喜欢做好事了,来吧!”他一把抱起未央,走进屋里
这个世界起码还有阳光是公平,不论贫富贵贱,只要是生长在地球的万物,都可以享受到日照的温暖。
未央伸手挡在黛眉上,遮住刺眼的金芒,快九月了,秋老虎依然高涨,才早上七点,气温就热得吓死人,又碰上她这种对冷气过敏的,残酷的烈阳更是杀死磕睡虫的罪魁祸首。
无奈地坐起身,尚未完全清醒的眸子左右打量着这间略显陌生的卧室,不像她的家耶!那么这里是
“学妹,你醒了。”朱朱欣喜的声音从房门口飘了进来。
“朱朱!”一点一滴的记忆开始流回混沌的脑子里,昨天她呃!先是接了未敏的电话、冯振邦蒋森严然后啊!她想起来了,昨儿个她又和蒋森严闹翻了。
记不清楚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第几次大吵了,总之唉!不提也罢。反正日子就是这样了,既然他们复合不了,还不如早点结束算了,省得大家都难过。
睡了一晚,她也想开了,爱情这种事没有所谓的对与错,谁规定她爱他,他就非得爱她不可,感觉是骗不了人的,他不爱就是不爱,强求亦是无用,慧剑斩情丝、快刀斩乱麻,对两人才是最好的。她心下有了决定。
“学妹,你昨天是怎么了?差点吓死我。”朱朱手里端着热粥走进来。
“我又和蒋森严吵架了。”未央吐吐舌,释怀后便不再记恨了。
“发生什么事了?”朱朱边问、边拉起床边的小桌子,搁上粥,方便未央在床上用餐。
未央打开碗盅,氤氲热气袅袅上升,香味儿霎时溢满房间,却是熬得透烂的猪肉粥。
“好香。”她拿起渴匙轻尝一口,笑道:“真好吃。”
“你喜欢就好。”朱朱笑了笑,拿起另一支汤匙,和她分食一大碗香喷喷的热粥。
“想不到你手艺进步得这么快。”未央咋咋舌,还记得五年前认识朱朱的时候,她大小姐连用电锅煮饭都不会,居然直接将米倒进外锅里,加上水,按下开关,以为这样就是煮饭了,当场报销她一只电锅不打紧,还差点烧了她的厨房,想不到才时隔五年,她这碗粥倒有大师级水准了。
“嘿嘿!”朱朱傻笑地搔搔头,埋头猛吞粥。教她怎么好意思说,这碗粥根本不是她熬的,全是柳晏飞的杰作,那个大男人操锅铲的能力起码高出她一万倍。
未央轻拭嘴角,下定决心道:“朱朱,我暂时搬来你家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咦?你要离家出走啊?”
“我打算和蒋森严离婚,办妥手续前,先分居也好。”凭良心说,未央认为蒋森严对她,和她的娘家付出的金钱已经够多了。毕竟在这个日渐凉薄的社会里,肯娶个女人,兼养对方一家子的男人,差不多都绝种了。蒋森严在这一点上,无疑是个好人。
而他们无法和平相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是个性差大多吧!冷漠的男人,配上一个固执又心软的女人,摩擦原就少不了,再加上他们两人都不擅于沟通,又太强,离婚只伯是避免不了了。
既然分手是注定的,未央不想再占蒋森严太多便宜,自己的家自己养,她如果再贪心地刮蒋森严一大笔钱,就未免太缺德了。
“为什么?”朱朱大吃一惊。她一直认为未央和蒋森严之间进展神速的,全公司的人都看到了,冷得像块冰,没半点人味的总经理只有在面对他的小助理时,那张严峻如石雕的酷脸才会显现出些许喜怒哀乐,他只爱跟她说话,只找她拌嘴,三餐不正常,老爱喝黑咖啡提神的工作狂,只吃她送进来的便当
蒋森严的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全在她身上破了例,这不就代表,在他心中,她是特殊、与众不同的,他打心底对她另眼相待。既是如此,他们又怎会搞到要离婚的地步?
“说来话长。”未央长叹口气,将昨日的事悉数告诉了朱朱。“刚开始,我的确恨死蒋森严了,但仔细一想,他并没有错,冯振邦偷窃不成,又开枪打左辅,其实”
“既然你都明白,那又有什么好吵的。”朱朱忍不住义愤填膺地截口道。“你这人就是太好心了,未敏随便跟你哭两句,你就受不了了,居然去趟那种浑水,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我也知道未敏不对,但她毕竟是我妹妹,丈夫被姐夫捉住了,她不找我,又能找谁?更何况找人营救丈夫本是人之常情,我有什么立场责怪她?”未央神色更加黯然了。
“但冯振邦是罪有应得啊!你想救人也得看对象嘛,更何况是为了那种社会败类损失掉自己的终生幸福,不值得的。”朱朱颇为懊恼。
“我想和蒋森严离婚并不全然是为了冯振邦。”未央诚恳地拉起好友的手。“朱朱,你明白吗?我并不想要—个没有尊严、有名无实的婚姻。我和蒋森严结婚五年了,相处的日子屈指可数,比较起来我更像是他养的情妇,这一点早就让我无法忍受,而最近一个月,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是增加了,但结果呢?我们有半个月的时间都在吵架,蒋森严和我的个性、人生观差太多,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和平相处。”
“怎么会这样?”朱朱低声叫道。“在公司里,我看你们相处的很好啊!”“上司和下属、丈夫与妻子,这中间的关系是不一样的。”未央无奈苦笑。她何尝不希望有一个美满的婚姻、幸福的家庭,可惜事与愿违,也只能徒叹奈何了。
“你不要考虑一下吗?婚姻不是儿戏,何况你们都结婚五年了。”
“就因为不是儿戏,我才想要结束。”未央迷朦的目光飘向远方,蒋森严冷峻的脸庞在脑?锔郑挡幌不端瞧说模鸵蛭不叮诿髦饺瞬缓褪保闳痪鋈谎窭肴ィ辉刚庖坏愕阈“缃腥蘸蟾蟮姆绫捣鞔。员闶拐舛蚊篮玫幕匾诳梢杂谰贸ご妗?br>
相爱容易相处难。蒋森严也许是个好上司、好朋友,但他不是她的好丈夫、好室友。这样说可能自私了点,可是他们无法相处得好却已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如此,我唉!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反正你想住就住下吧。”朱朱好生为难。她对未央和蒋森严会走到这种结局,总抱着无解的愧疚,要不是她总之,她觉得自己得为这件事负些责任就对了。
当初是她鼓励未央改妆进“雷霆”的,柳晏飞会当上特别助理也是她居中牵的线,很多事情她瞒着未央,加上柳晏飞的蓄意搅局,蒋氏夫妻若离异,可能她和柳晏飞就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谢谢你,朱朱。”未央欣喜地握住她的手,多亏了这个好朋友,不然她一定撑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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