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浓密黑发不掺半点异色,构成一张完美稚气的娃娃脸。
她不禁怀疑这家伙到底是谁?打哪儿来的?怎会睡在她床上?他成年了没啊?还有他们是否做出了某些超限制级的行为?
呜她不会蠢到把这个小男生给吃了吧?就算是一时受到失恋的打击也不能做出这样人神共愤的事啊!
时心紫深深地唾弃自己,却又忍不住好奇,她亲手拨开他覆额的刘海再看一眼,更沉重的唉叹在腹里爆发。瞧瞧这个幼齿美少年,那双造型优美的浓眉下,连最易显示年龄的鱼尾织都没有,她敢打赌,他绝对不满二十。
为什么她会跟这样一个小男孩上床?可恶!
她半爬半滚地逃离床铺,怪了,她明明记得昨天跟她在一起的是个成熟的男人啊!他对了!他叫郝韫然,t大中文系教授,年龄保证超过二十五;他们她拿拳头拼命敲自己的脑袋,快回想、快回想,她非得想起昨儿个晚上发生的事不可!
她开车经过一条巷子,郝韫然随着截断的树枝掉落在她车前,他们飞车上阳明山,然后在“罗蔓西餐厅”用宵夜。
好啦!想到重点了。她喝了很多酒该死!她不该喝酒的;而他,不过半杯威士忌就挂了。
醺醺然的酒意令他们飘飘欲仙,不自觉地在大马路上跳起舞来,她脑?锘共写孀潘氯岫嗲榈母枭蛲恚谒夏夭噶宋奘恕癐loveyouforever”令她感动得泪流不止。
一直到这边,她的记忆都还算清晰。
接着,他们开车到她家,呃因为昨儿个早上她才一时愤怒砸了自家客厅,但是,当他看到那一片狼藉后,竟体贴地帮她收拾。
他们一边玩、一边整理客厅,她想,他们大概都喝醉了,在那种半点儿都不浪漫、乱七八糟的情况下都能相看俩相欢。
不记得是谁先开始的,他不过是温柔地抚拭了她满脸的汗水,她便如冰山遇见火焰,彻底融解在他怀里;在之后的叨叨诉诉中,她在他的臂弯里哭尽了多年来的寂寞与委屈,他们相拥、互吻、抚慰彼此的伤痛
最后,她就把他带进了自己的卧房里了。在这张床上,他极尽温柔地吻遍她全身,那种柔情是连在文艺小说、电影中,都不曾见过的。
他的吻比羽毛还轻柔,仿似彩蝶翩然飞舞在花丛间,非常细心地挑起她每一束神经爱抚、逗弄,直到她全身的细胞都不自觉地跟随他舞动。
她还记得他的舌头舔过她背脊时所带来的颤栗,啃啮当时的火热、从过后的沁凉,那种冰与火交织而成的快感足以逼疯一个疯子。
她完全抛弃了矜持,跨坐在他身上,彻底地解放自己,腰肢狂摆地追逐着他所带来的快乐。
在最高潮时,她听见他的闷哼,因为她在忘情之余,狠狠咬上了他的肩头。
对啊!一直到这里为止,她印象中的主角都是郝韫然,那床上这个小男生总不会是他返老还童吧?
或者酒醉的记忆根本是错的,她其实是在迷茫中,误拖了一个小男孩,把他当成郝韫然,所以
想到这个恐怖的可能性,她忍不住放声尖叫。“啊!”她该死、她混帐、她不要脸,呜呜这种事要传扬出去,她还怎么见人吗?哇!她不要活了。
“唔!”床上的男人被这声可伯的尖叫惊醒,糊里糊涂坐起身,一脸的茫然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你你你你你”时心紫对着他赤裸的胸,大脑暂时停止运作,连带的语言功能也受到影响。
“发生什么事了吗?”男人迷糊地揉着眼,粉红色的嘴唇微嘟,更显稚气。
“哦!”她心里的唉叹更形扩大;现在,她怀疑他满十八岁了没?“你到底是谁?”这个该下十九层地狱的小男孩毁了她一生的清誉。
经她这一吼,他终于清醒了,酡红的俊颜上清楚地写着“无措”二字。
“我你那个”
这款温润如玉的声音她依稀、仿佛、曾经听到过。
“你是郝韫然?”可那一张稚气娃娃脸叫人怎么看都像个高中生!他点头,羞赧地拨开覆额的刘海。
“怎么可能?”她惊叫。“郝韫然不是快三十岁了吗?而你这副乳臭未干的模样,你是郝韫然?”哦,杀了她吧!
“对不起,可是”他拿起床头柜的金框眼镜戴上,散乱的刘海全部往上拨,露出宽广平滑的额头,知性与斯文的气质顿时盖过稚气。“我真的是郝韫然。”
“郝韫然!”时心紫愕然瞪大眼。他在玩四川变脸吗?“你”“我是娃娃脸。”他万分羞愧地低下头。这就是为什么,他没近视,却也要戴眼镜的原因。遮丑嘛!不然这样一张稚气的脸庞去给大学生上课,谁鸟他啊?
“差好多。”她赞叹地摸上他的脸,那样光滑细致.真的是晶莹剔透到看不见一丝毛细孔。上帝造人实在太不公平了,一个大男人长成这样,叫天底下的女性该如何自处?说她不嫉妒是骗人的。
郝韫然的脸更红了,还微微冒着白烟。
“别说了,我也很讨厌自己长这样。”俗话说:红颜祸水。不过,俊男也一样倒媚,不然他也不会被一群太妹追到爬上树去避难了。
“为什么?这样一张完美的脸孔是全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梦想耶!”这男人很不知足喔!
“问题是,女人的梦想,换到男人身上,可能就变成一场梦魇了。”他的切身之痛谁能了解?
“很多女人喜欢你?”她好奇地重新爬上床猜着。
“还有男人。”他不会做出翻白眼那种粗鲁的举动,但他咬着唇,满脸懊恼的模样却十分可爱。
“我能了解。”时心紫同情地点头。他长得本来就很好看,书卷味却又把他雕琢得更加吸引人,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他。“我想那种盲目追求的情况大概非得等到你寻着一位终生伴侣,准备安定下来后,才会自然停止。”
“我知道。”郝韫然微笑颔首,深邃如沧海的双瞳翻涌着情潮一波波推向她。“而且我也找到了。”
时心紫突然觉得呼吸困难。“那就恭喜你了。”她逃也似跳离床铺,冲进浴室。好可怕!他的笑容和环颈绳有异曲同工之妙,都会叫人窒息。
在浴白里放满热水后,她全身缩进浴白时,手脚还在颤抖;若用马表来测量她此刻心跳,马表绝对会被震破,因为她的心脏跳太快了。
他看她那种眼神好像要把她咕噜一声吞下肚似的,但更恐怖的是,在他深情的注视下,她竟有股冲动,想直接跳进他的怀里,与他彻底合而为一。
这一点都不像是精明干练的时心紫会有的念头,在她三十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失去过冷静,就算在与刘智彬热恋时也一样。
她无时无刻不挂念着要训练刘智彬的能力,以期他有本事独当面;但对着郝韫然,她忘记工作、忘记自我,一心一意牵挂着他,只想沉溺在他无边的柔情中。享受他万般的宠溺与体贴。
这是个好现象吗?她不知道,心底却隐隐感到畏惧,因为没办法独立,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要依赖,这是她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她甚至无法想像,当郝韫然不再疼宠她时,她会如何的难过心碎?
他们才刚认识不是吗?她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时心紫忍不住把脑袋理进热水里。她搞不懂啊!好烦
直到几乎休克,她才豁然将头伸出,一股醇厚的奶油香却在同时侵占她的嗅觉,唤醒她体内所有的馋虫一起举兵做乱。
“好饿!”以洗战斗澡的速度将自己打理干净后,她跑进厨房。
郝韫然颀长玉立的身影就站在流理台前,动作优雅地翻煎着奶油松饼。
好感动哦,以前和刘智彬交往喔!不只,连她老妈在世时,大家的厨艺都是比烂的,能煎出一颗白色的荷包蛋算是神迹。
她家的厨房自建立以来,装饰功能一直大于实质用途,本以为它要永远废置到进棺材了,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一个会煎松饼的男人启开了它的处女行。
听到后头的声响,郝韫然微笑地转过身来。“饿了吗?”她点头如捣蒜。
“先坐下吧,再三分钟就可以吃早餐了。”或者该称为午餐,因为已经十点半多了。时心紫马上到餐桌前坐好,她发誓在他头上看到了天使的光圈。
不半晌,郝韫然送上两杯现榨澄汁、火腿煎蛋、一小兵皮蛋瘦肉粥、生菜沙拉和一大盘奶油松饼。
“对不起,擅自用了你的厨房。”
“没关系,你喜欢送给你也无妨。”她两眼直瞪着桌上那些看来美味非常的菜肴流口水。
“啊?”送他厨房她是不是还没睡醒?“我不晓得你喜欢什么?所以中、西式餐点各做了一些。”
“我什么都吃,”迫不及待拿起叉子,叉了一大片煎蛋送进嘴里,她语焉不详地说着。“只要是能吃、又好吃的东西,我都来者不拒。”
她是饿慌了吧!郝韫然忍不住好笑,帮她盛了碗粥。
“那你就多吃点儿。”
“好、好!”她一面吃着煎蛋,一手还不放弃地将他送上来的粥舀进嘴里。“好好吃!”她更想哭了,打出生以来就没尝过这种家常菜,有一个女强人老妈就是这点吃亏,她童年记忆里永远只有便当。“想不到你的厨艺这么好,真了不起!”
“小时候妈妈不在,凡事都得自己动手,很自然就学会了。”郝家三兄弟多多少少都懂一点厨艺,不过以郝韫然的水准最高。
“哦,对不起。”她以为他母亲去世了。
“你误会了,我妈还好好的,不过是和我父亲离婚罢了。”他父母的婚姻只有用两个字来形容冤家!爱得要死、又吵得要死,高潮起伏的剧情比近代史还精采。
“那你父亲没有照顾你们吗?”一般来说,母亲跑掉了,最该锻炼的不都是父亲吗?怎么他们家反而是培养了儿子一身好手艺?
“我爸爸比较没有做菜的天分。”他说得很含蓄。因。为天底下再也找不出比郝父更加白痴的厨师了;他永远也忘不掉八岁那年,他们三兄弟一边哭。一边吃着父亲煮的饭菜那悲惨至极的情境。
从此,他发奋图强,一直到一个月后,他代替父亲接掌了“煮夫”之职,他们家的餐桌上终于再也听不到三兄弟的哭声。
“所以你就在环境的逼迫下,练就了一身好手艺。”她是不是该稍微给它反省一下下?毕竟同样自幼缺乏照料,他都能自立自强,她却到现在还在依赖便当、泡面过活。
“也不算是逼迫,时代不一样了,男女都忙碌,实在没有理由再将家务全推给女人,男人也该学着些。”
他有很新颖的家庭观念。
时心紫更加惭愧地把头理进饭碗里,因为她从来也没有动手料理过家务,吃饭吃外面、整理打扫有钟点女佣,她好像只会上班。
“将来嫁你的女人一定很幸福”她顿时感到有点羡慕。
郝韫然突然放下筷子,专注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我可以再找你吗?”
她一口粥差点呛过气管里。在如此诡异的情况下相遇,他难道没有对她幻想破灭?居然还抱持好感!
怎么可能?可是心里依然有一丝丝兴奋,她匆匆忙忙冲上楼,在书房里翻到一张名片拿下来、交给他。
“这是我的名片,公司的电话、地址、手机号码。专线,还有啊!我顺便将家里电话一并写给你好了。”
郝韫然在接过她的名片时,碰到了她的手,一股激电在交触的肌肤间引爆,他余愣地抬眼,看到她绯红的娇颜,便再也动不了了。
而时心紫也在他如火如炬的目光下彻底僵瘫。好奇怪,这是什么感觉?她从来不曾品味过,却在心灵肯定她喜欢这种震撼,甚至期盼能永远沉醉不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