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开始并不难,只要有决心、有毅力,每个人都可以办得到;但要成功就不一定了,除了天时、地利外,人和也是一大要素。
新的“新意”开张遇到的第一个关卡就是:“杨群”和美国财团联手的大力打压。在庞大金钱的攻势下,不应声而倒的东西似乎很少。
一个多月来,时心紫接到的生意屈指可数,别说付薪水给员工了,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到了第二个月,原先留在时心紫身边的模特儿,也从十个变成六个。
而郝韫然去找弟弟郝锡礼,他是个摄影记者,也接拍广告和写真集“红狮”的名头正响,应该有工作给这些个模特儿做。
看在兄弟情份上,郝韫礼答应了,而且一口气将六个全清了。
可是这样还不够,毕竟没有大case,上不了伸展台,公司就无法持续经营下去。郝韫然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来找母亲。既然心紫认为她是公司的救命仙丹,他就相信母亲确有化危机为转机的能力,然而这一回,他失望了。
他在母亲的家门口站了一整天,母亲说不见他、就是不见他。不知不觉,漆黑的夜空下起了毛毛细雨。他在那片大黑幕中看到了与心紫共度的第一个浪漫夜晚,那时的她炫目耀眼,比钻石更加闪亮动人。
不像现在,忙碌与挫折将她折磨得憔悴。虽然她依然美丽如昔,可是精神不在了;若非凭着一股傲气,此刻她可能已经倒下。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遭受打击、生命力一点一滴地消失,却无能为力,痛苦已不足以形容他心里的感受,他快发疯了。
“大哥!”紧闭一天的大门终于敞开,可惜说话的人不是他急欲采访的人。
“箴茗,妈妈呢?我要见她。”他想进门。
路箴茗却张手挡住了他的去路。“干妈不想见你。”
“为什么?她就这么狠心,非置心紫于死地不可?”他沉痛地大喊。
路箴茗摇头,撑了把伞为他遮雨。“你知道干妈的个性的,她就是这样。”
水如新不是坏心眼,只是讨厌顺着别人的意思做事,她我行我素惯了。“我知道,但她不能永远这样,这种个性毁了她和爸的婚姻还不够吗?她还想毁了我和心紫”他不能怨怪亲生母亲,但天晓得他的心灵和肉体已经被压迫得快要粉碎。
“别这样说,大哥,干妈只是孩子心性。”路箴茗半推半拉地将他弄出了庭院。“相信我,心姐不会垮掉的,只要机会一到,她一定能够再度一飞冲天。”依水如新的意思,这件事她不出面,由路箴茗以私人名义处理。而她已经着手联络欧、美、日各知名服装、化妆品公司,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好消息。
“等机会?什么时候呢?十年?二十年?”他的声音像砂纸一样粗嘎。“心紫熬不了这许久的”外人看时心紫,也许会以为她是个心冷、血冷的女强人,但实际上,她不是。
因为过早加诸于她身上的压力,迫使她在一夕之间成长,所以她的稚气和脆弱全部被埋藏在心底最深处了。某一部分的她确是个精明干练的女强人;但另一半却是那个被藏起来的十八岁少女,当外在构筑的雄伟城堡被摧毁时,最先被动摇到的就是这个小女孩。
然而,因为这两种个性都是她,所以不管哪一个先崩溃,心紫都逃不了。
“不会太久的。”路箴茗拍拍他的肩安慰道。“相信我,大哥,我保证,这麻烦很快就会过去,你先回家好不好?”
“呵!”郝韫然溢出一声绝望至极的哼笑。“我知道了,再见。”
路箴茗悚然一惊,觉得他那一声“再见”说得好像在跟她死别一般。等到她回过神来,郝韫然已经走远,而伞还在她手中。
“大哥,伞”她向前追了几步。
“不用了!”他朝她摇摇手。
路箴茗情不自禁停下了脚步,不晓得为什么,她的脚在发抖。
郝韫然的身影缥缈得好似幽魂,他茫茫然地走着,不知何时,一辆加长型宾士跟上了他。
然而他只当没看见,管它是要抢劫、或做什么?现在的他都不在乎了。
宾土车跟了他近半个钟头,车里的人终于失去了耐性,摇下车窗。“郝韫然。”这是一个狂傲的男声。
郝韫然撇头看了他一眼,是王富伟,曾努力追求心紫不果,最后却对她落井下石的混帐家伙。他压根儿懒得理这种人,寂寥的脚步继续往前迈。
“你没听到我在跟你说话吗?”因为下雨,王富伟不想下车,只是命司机开车跟在郝韫然身边。
“听到是如何?没听到又如何?”郝韫然冷笑。
“该死!”王富伟最恨别人不将他放在眼里。“我早告诉过你,你帮不了时心紫的,看看她现在落魄成什么样子,这就是不知好歹的下场。”
他的话像一根针,狠狠插进郝韫然心里,疼得他无法言语。如果,当初他肯放手,凑合心紫和王富伟,眼下这悲惨的情况是否会改变?
“你们以为这种阳春型经营能够持续多久?上不了舞台的模特儿很快就会死掉,而没有模特儿的经纪公司则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再过不久,‘新意’就会彻底消失,再也爬不起来了。”
王富伟的话在郝韫然耳边回响着,他却连一句反驳也说不出口,因为他说的全是事实。
很自然地他的脑海续演着公司灰飞湮灭的画面,所有的东西都不在了“新意”二字被人们彻底遗忘,然后他看见心紫行尸走肉的身躯在他眼前一点一滴崩毁
“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已经改变了!像从前那样,只要肯做就一定会成功的事早成为历史,如今的社会什么都要请求财、势,没有这两样,你只有乖乖成为人下人。”
不管他说些什么,郝韫然沉默依然;他的心正在强烈挣扎着,他的爱究竟是占有?还是奉献?
他无时无刻不想将心紫拥进怀里,日夜厮磨着;然而他更加渴望的,却是她灿若朝阳的自信笑容,他怎忍心将一枝娇艳正盛的野蔷薇摘回家里,困居在小花瓶中,任其凋谢?
王富伟最讨厌死脑筋的人,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白白耗费了他这么多口水。“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你的出现不是偶然吧?”郝韫然终于有反应了。
但这种问题王富伟却不知怎么回答,因为他说对了,他确是有所为而来。
“心紫,还有‘新意’曾经结合成一棵雄伟的大树,如今虽然被人强制砍掉了,但那探入地底、遍深广的树根却依然存在,只待适当的时机到来,它会马上再起风云。而这也就是你所想要的,播种太麻烦,有个半成品来加工,收获的时间可以缩短许多,对不对?”
王富伟再度张口结舌,因为他又请中了。
“不过没关系。”郝韫然清澈的目光笔直地望着他。“只要你发誓,永远都会让心紫幸福快乐,我可以帮你达成心愿。”
沐浴在那种纯净的眼神下,王富伟羞愧得几乎想把头藏进膝盖里,但心底更深沉的贪欲却迫使他的唇科颤地开。“好我、我保证。”
郝韫然又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这男人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真爱,他不公平、也不仁慈,但他却拥有拯救心紫出地狱的能力,凭着这一点,他就有资格成为她的骑土。“希望你能遵守诺言。”
“我会的,那你什么时候”
“你回去等我电话。”郝韫然已经不想再跟他谈下去了。王富伟要的只是心紫和“新意”两者加起来的附加价值,为了这一点,他应该会好好对待她。
而心紫,她重新得回生命的重心,昔日生气勃勃的笑容应该会重现脸上吧?这是一定的!
最终被遗留下来的只有他郝韫然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在这一刻,他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怀着雀跃的心情,时心紫的保时捷跑车驶进了晶华饭店停车场。已经三个多月了,郝韫然不曾约过她,而事实上,碰上了这么多麻烦,她也没心情玩乐。
今早,他突然说很怀念初相遇时与她俩俩相依的情景,约她到晶华饭店共度一个浪漫的夜晚。
她考虑了许久,也许真是时间冲淡了失去公司的悲伤,尽管新的“新意”依然毫无起色,但她已经不再自怨自艾,有韫然在身边,她的心情始终笃定又充满安全感。所以她决定放开一切,和他好好地重温一遍热恋的感觉。
侍者列队在门口欢迎她,使得时心紫不由心生怀疑,郝韫然是否为了博她一笑而用尽了一年份的薪水,包下整家饭店?那痴情的傻瓜是有可能做出这种傻事的。
“时小姐,里面请。”穿着制服的领台对她行了一个礼。
“谢谢。”时心紫微颔首,跟着他往前走。
经过大厅,在餐厅人口处,她看见自己的名字高高挂在彩带上,被无数的汽球烘托出一种如梦似幻的美感。她的心不试曝制地狂跳,如此别具巧心的安排,他是否准备了戒指要跟她求婚?
有可能哦!她的嘴角自做主张地咧出一个大大的弧度,和韫然交往也近一年了,虽然一直有口头上的约定,但始终未以实质的方式定下鸳盟,或许今天就是改变她一生的日子,她兴奋地期待着!
“嗨!”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子,但他不是郝韫然。
时心紫用力揉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王富伟,你在这里干什么?韫然呢?”
“他把你让给我了。”王富伟一脸志得意满的笑。一个能干的妻子、一家稳赚钱的公司,他就要全部弄到手了。
“你胡说,韫然才不会做这种事!”她冒火的双瞳愤怒地瞪着他。
“何必谈他呢?我会让你幸福的。”王富伟走过来,想要牵她的手。
时心紫用力甩开他。“谁准你碰我的?”
那种轻蔑的态度刺伤了王富伟。“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一样作威作福?”
“我从来就不属于任何人,我是我自己的主人。”她咬牙,旋风也似的身影迈出餐厅。
“等一下。”王富伟快步跑过来挡在她面前。“你不想要‘新意’重新开始了?”
时心紫脑中灵光一闪。“你就是用这个理由威胁韫然安排今晚的约会?”
“什么威胁?我不过是教导他做人的道理,而他终于开窍了。”
一只自大的猪!时心紫斜睨他一眼。“很遗憾,你要白费心机了。”
“你想眼睁睁看着‘新意’倒闭?”他实在想不到,时心紫会是那种要爱情胜于事业的女人!
“这一点不劳你王大少费心。”
“你回去找郝韫然就是自找死路。这世上只有我可以帮助你救回‘新意’,郝韫然也是理解这一点,才会识相地退出。”
“他是个傻瓜,而你”她冷笑。“不过是只自视过高、毫无实学的沙猪。我宁可陪着他共坠地狱,也不想与你同登天堂。”
王富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你会后悔的。”
“我唯一后悔的事只有这一件。”她阴冷的睑突然浮现出一抹诡邪的神采,那只秀巧的拳头比闪电还快,往他的鼻梁上揍过去。“你,不想死的话,就别再接近我或韫然,否则下一次就不只是这样了。”
王富伟抱着鼻子跪倒在地,时心紫抬高下巴,昂然地自他身边走过,没多浪费半点精神瞧他一眼。
她心底像有十把火在烧,绷紧的下巴显示出她强忍的怒气。
懊死的郝韫然、呆头鹅他怎会这么傻,以为她宁可选鲍司也不要他?
而偏偏他的所做所为又全是为了她,她曾经沉溺于他毫无保留的温柔里,如今才知,过份的温柔也会变成一把残忍的利刀,将人的心凌迟成碎片。
他是对她的爱没有信心,不相信她爱他胜过一切?还是信不过自己,以为他没有足够的优点,令她愿意献上一生的时光与之相伴?
可恶!不管他的答案是哪一个,她都无法接受,也难以原谅他的自做主张!
当时心紫飘火的脚步迈出晶华饭店,夜空下还有另一条身影;那隐藏在月光下的是一张深情儒雅的俊容,同时也相当可恨
才安排好心紫和王富伟的约会,郝韫然就后悔了。
他无法将她拱手让出,他的心脏拼命地撞击他的胸膛,向他抗议今晚的愚行,然后,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双腿就...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