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就将他带到“晶华饭店”门口了。
这样做是不是很卑鄙?他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成全他们,可是他放不下她!
爱情果然是自私的,即便将她留下来的结果是悲伤,他还是想要守着她,一起流泪也比分离好!
“心紫”就在他正想冲进饭店将时心紫强抢到手时,她出来了。“我我很抱歉,你是否”
她大踏步走过来,瞳仁地冒着火花,全身沐浴在怒光中。
“你这个大白痴”
啪!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郝韫然脸上,将他的眼镜都掴掉了。
“心紫!”
随着他脸上的红痕浮现,水雾占据了她的眼眶。
“你真以为我会为了公司面舍弃你?我的感情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他呐呐地低下头,从未怀疑过她的爱,只是公司对她而言太重要了,他不忍心看着她因为失去生命中的至宝而悲伤。
“说话啊!我是否真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不是的,我相信你,始终都相信着你,但你一直把公司当成生命一股,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因为失去‘新意’而逐渐憔悴,我我痛恨自己帮不上你,唯一有能力令你重新绽放光芒的人不是我。”
“所以你就把我送给王富伟?”
“我”他想说他很后悔,求她回来,可他又万分恐惧她最终只会凋谢在他怀中。
时心紫眼里有着清澄的泪,胸臆间涨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
“韫然,我承认,我一直非常看重公司,十八岁时,母亲在临终前将‘新意’交托给我,从那时起,公司就是我的生命了,十几年下来,我为它付出了所有的青春,当然,我也得到了成功的事业,我有钱、有地位
除了‘爱’之外,我什么都有,我的物质生活很丰富,精神层面却十分孤单;直到遇见了你,与你相爱,那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充实的一段时光。你知道你在我心目中代表着什么吗?”
郝韫然摇头;忧郁的心脏鼓动得像要破胸而出。
“灵魂。”她深情的目光专注地望着他。“你担心我因为失去‘生命’而憔悴;但你可知我若失去了‘灵魂’将会变得如何?”
悔恨像巨浪淹没了他的心,痛楚代替血液流满他全身。
“我错了,心紫,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找!”
“就这样?”月光下,残留在她颊上的泪痕泛出一丝清冷的寒光。“不够的,韫然,我爱你,尤其眷恋你山高海深的温柔;但完全无私的温柔只适合奉献给上帝。我是一个女人,我要的是你心底深处最热烈的激情,你如果没有那种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独占我的觉悟,我们就不适合再相处下去!”
他愕然。爱情这道习题是如此地难解,奉献与占有间的分野只在一线,他好像懂了,却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让她了解自己心底这乍然而醒的顿悟?
时心紫立在原地定定地瞧着他好一会儿,期待他的表白,只要他发誓,不论贫富、健康、生病始终爱她如昔、永不分离;她将马上投入他怀里,所有的误会一笔勾消。
但他只是呆站着,低垂脑袋、不发一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体内名为“耐性”的那条线终于断裂。“郝韫然!”她的怒吼像平地一声雷。
他张大眼,肿了半边的脸看起来居然是如此地无辜,仿佛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错!
这呆头鹅,简直把她气死了!时心紫体内的火山彻底爆发。“既然你对我已经无话可说,那么我们之间也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如你所愿,我这就去嫁别人;不过我不会接受你的安排,我的丈夫我自己选,改明儿个我就去相亲,相到哪一个,我就跟他结婚,我们永不再见!”
这回他真的是完全愣住了,话题是怎么转的,怎会突然跑到“相亲”来?
“心紫”他再傻也晓得这时若让她跑掉了,就真的再也追不回来了。“对不起,我”
“不客气!”她回头,恶意地对他咧了咧嘴。若非爱死他那张俊美的脸蛋,她此刻已经一拳撞扁他的鼻子,看看是否能打醒他那颗钝到极点的木头脑袋?
她的回话完全不符合逻辑,他的头脑一时转不过来,竟遗忘了要留下她的念头,眼睁睁看着她火光四射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再回过神来、又是一阵蒙蒙细雨笼罩住他,冬天的台北多雨,可是再多的雨水也不及他吞进腹里的泪水多。
“心紫”他拔腿追在她身后而去。
他还是不晓得要怎样赔礼她才会原谅自己,此时郝韫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绝不能让她消失
郝韫礼和郝韫霆被搂下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吓得掉下床铺。
“哪个不要命的小贼撒野撒到我家来了?”郝韫礼随手抓过一根球律,被吵醒的怒火正等着发泄在某个倒媚鬼身上。
“二哥,你要看清楚才打哦!”郝韫霆跟在他身后,耳朵接收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呻吟声。
“你搞错了吧!应该是先打了再说,万一小偷身上带有致命武器,在我观察他的瞬间他就可以砰砰,将我的身体打成蜂窝了。”他说着,手上的球棒高高举起。
“唔”熟悉的声调再如响起。
这回郝韫霆总算听清楚了。“等一下!”及时阻止球棒落下,他跑过去打开电灯。“二哥,你差点就犯下弑兄大罪了。”
“大哥!”客厅里那条和酒柜纠缠不清的人影居然是郝韫然。“你不是去找时心紫把话谈清楚?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久前,他才和他的亲亲女友唐欣在餐厅里遇见买醉的大哥,唐欣费了一番唇舌,总算叫大哥重新振作,怎么不到几小时,他又醉死酒乡了?
“二哥,既然你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否为愚弟解释一下?”郝韫霆一脸心疼地望着满地横流的酒汁,一九三六年、一九四零年的他珍藏的美酒被大哥砸了大半;这理由要不够充分,他真的会抓狂。
“不清楚。”郝韫礼很简单地给了他三个字。“想知道答案就先帮我把大哥扶起来。”
郝韫然半个身子都泡在酒汁里了,染得又红又香的葡萄香氛,看得郝韫霆眉角直抽,他一手揪起郝韫然的衣领。“居然这样糟蹋我的美酒,这很贵的你知不知道咦!二哥,你偷打大哥是不是?”郝韫然的脸上赫然印了一个清晰红肿的手掌印。
“我打人一向是正大光明的打。”郝韫礼送他一颗白果子,走过去捉起郝韫然的脸左右瞧了瞧。“这八成是时心紫的杰作,下手还真狠,我早说过那女人配不上大哥,大哥就是不听。”
“不许说心紫的坏话!”那个被以为醉死的人竟然醒了。“心紫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大哥!我看你不是醉了、根本是傻了!”郝韫礼猛地松手,郝韫然又跌回酒汁里。“会打男人的女人又叫‘泼妇’,你讨一个‘泼妇’回家来伺候做什么?又不是有被虐待狂啊?”
“住口,不准您污辱心紫!”酒醉的郝韫然怒气更重,挣扎着自酒汁中爬起,抓住郝韫礼的袖子。“是我不对、我做错事,活该挨打,心紫不是泼妇”
“这回你是忘了认识周年纪念日?还是忘了给她准备三餐?”总之郝韫礼就是觉得大哥太傻,他这辈子照顾的人还不够多吗?好不容易弟弟们都长大了,他才清闲几年,又自找苦吃地弄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回家伺候,真是有病!
郝韫然脚步不稳地又落回酒汁里。“我我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他越说越沮丧,随手又开了瓶酒往嘴巴里灌。“我心紫,我和王富伟约好”他边喝,边结结巴巴地将今晚的事说了一遍。
郝韫霆突然抽回那瓶被郝韫然灌得只剩三分之一的酒。“我的酒不给笨蛋喝。”说着,他自己把酒喝光了。“时心紫对你真是太仁慈了,才一巴掌,换成我,”他踢了踢腿。“你大概住院去了。”
这会儿连素来敬重大哥的郝韫礼也不帮他了。“大哥,你怎么会蠢到卖自己的老婆呢?”
郝韫然倒在酒汁里,无神的眼望着两个弟弟,模样儿就像被主人弃养的小狈,要说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唉!”两位弟弟同声一叹。“看你这样我们也难过,我们帮你就是了。”郝韫然和郝韫霆合力将郝韫然扛进洗手间里,洗去他满身的酒味,三兄弟窝回二楼,开起高峰会议。
“干什么?”时心紫用力甩开廖宛蓉的手。“我都说我不要相亲了,你听不懂是不是?”看着“罗蔓西餐厅”的招牌,前尘往事勾上心怀,她直恨不能将那块压克力板啃下去。该死的郝韫然,真的一个礼拜都没来找她,他就不能少蠢一点吗?
“老板,你也太难伺候了吧?前天是你自己说要公开征婚的,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找来一个世纪末好男人,你连看都没看就说不要,你要我怎么跟人交代?”
“那是你的事。”她才不要跟一个陌生男人相亲、结婚呢!这辈子只有一个笨蛋、呆头鹅够格做她丈夫,那就是郝韫然。
“也是你的事。”廖宛蓉不给她拒绝的余地,使尽蛮力拖着她进餐厅。
“放开我,我不要相亲,我不要嫁人啦”她怕违背誓言会遭天打雷劈,但真要她下嫁第一个相亲的男人,她也是宁死不从。
“心紫!”餐厅里走出一个男人。
时心紫眼珠子倏然大睁。
“上啊!”郝韫霆在他大哥的背后推了一把,郝韫礼因为有事不能赶来,所以凑合这对麻烦鸳鸯的重责大任就落在他身上了。
郝韫然给弟弟这么一推,脚步不稳地直往时心紫倒去。
她的神智尚未恢复,就给这么一大堵肉墙压得险些绝了气息。“你这个讨厌鬼”
“我我、我,对不起”他紧张得手足无措。
“你还不快起来!”她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喔喔”偏偏他越着慌就越爬不起来。
两个人,四只脚、四只手纠结成一团。
廖宛蓉望向那个重利诱她出卖老板的罪魁祸首。“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看着眼前的一团混乱,郝韫霆一张俊脸黑了一半。“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可不要留下来成为大哥和未来大嫂的出气筒。
惨遭遗弃的郝韫然和时心紫,直花了五分钟才解开手脚缠住的结,狼狈地爬起身。
“廖宛蓉,你就不要再给我看到,下一回我肯定把你剥光了丢上伸展台。”才得自由的时心紫忙不迭地吼出心中的怨气。
郝韫然呆呆地站在她面前,半句话不敢吭,就怕漫烧的怒火会殃及无辜。
可惜时心紫才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你在这里干什么?”
“呃,相亲。”这点于是韫霆帮他出的;既然她要嫁第一个与她相亲的男人,那他只要成为“那个男人”不就可以如愿娶到她了。
“你”她体内有座火山正在积极活动中。“和人约在这里相亲?”
他点头。“有什么不对吗?”这地点还是他特地挑选的,正好纪念他们相遇一周年。
“那个人是谁?”
她要宰了那只狐狸精,敢抢她时心紫的男人?不要命了!
郝韫然一脸惊愕地望着她。
好半晌,她才顿悟过来。“你相亲的对象是我?”
“因为你说要嫁给第一个相亲的对象,所以”他抓耳挠腮,就像个天真的孩子。“我我的名字是郝韫然,今年二十九岁,在t大教书,很高兴与你相亲。”
这家伙够宝!时心紫抱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心紫!”她突然的狂笑弄得他慌张不已。“你怎么了?”
“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
“可是你那天的表情好严肃。”而且他的脸颊到现在还记得她手掌的威力。
“谁叫你居然想把我让出去,你不知道我只想嫁给你吗?”
“对不起!”他深深地忏悔。“那现在”
“我时心紫一向说话算话,既然你是我第一个相亲的男人.我只好嫁给你喽!”她已经看破他的迟钝,想要有好结局,她还是自己多努力点吧!
“我们现在就去买戒指。”他拖着她跑。这也是韫霆教的,不打铁趁热将她定下来,要是再让她给跑了,恐怕就真的追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