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鼎沸的茶馆里,一如往常地坐满喝茶磕牙的客人。
这是京城最好的一家茶楼,也是各种小道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平时多的是闲来无事前来说听八卦的市井小民。
“喂,那件事你听说了没?”角落里带着一对芝麻眼的男子神秘兮兮的问道。
“哪件事儿?”坐在对面的胖子全神贯注的竖起耳朵。
“就淳亲王府家那件事啊!”“你是说淳亲王府家的世子,被皇上册封为多罗贝勒的事?这桩事不早就人尽皆知了,算什么新闻?!”胖子嗤笑道,边抓起盘子里的鸡腿送进嘴里。
“去,我说的当然不是这件事。”芝麻眼男不悦的啐了声。“你可知道元琰贝勒昨儿个花了上百两银子买了一幅画?”
“花上百两银子买画?这画莫非是黄金镀的?”胖子差点没噎着,两眼瞪得好大。
“这画当然不是镀金的,听闻那幅图是传说中的美人图。”芝麻眼男气定神闲的啜了口酒。
“你、你是说那幅据说是咏宁格格的美人图?”胖子倒抽一口气。“元琰贝勒把那幅画给买走了?”
“可不是吗?元琰贝勒可是皇亲国戚,还被皇上敕封为多罗贝勒,光是他的年俸就有数万两,这区区几百两算什么?”芝麻眼男冷冷一哼。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胖子难以置信的摇摇头。富贵人家的生活果然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能够想象的!
“听说这元琰贝勒浪荡花心,不但爱美人图,更爱女人,可说是享尽天下艳福啊,真不知道皇上是看上他哪一点,竟然还封他个多罗贝勒,说穿了,他不过是个只知玩乐、贪好女色的纨裤子弟罢了!”芝麻眼男带着几分不平说道。
“据传,这元琰贝勒绝顶聪明、手腕高明,还有张能言善道的嘴,当然把糊涂皇上哄得服服贴贴”
“唉呀,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污蔑皇上可是会杀头的!”胖子大惊失色地捂住芝麻眼男的嘴,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没引起旁人注意才松了口气。
“你有所不知啊,传言,他最近又跟京城首富韦老爷的掌上明珠好上了。”册封这等贝勒,皇上还不糊涂?
“韦新的女儿?那方员外的千金怎么办?”胖子忍不住惊讶咋舌。
“我说你这死脑筋,贝勒爷玩腻的女人还能怎么办?不就是一脚踢开嘛,对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儿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了!”芝麻眼男不以为然的嗤笑道。
“可惜了。”胖子无限惋惜的叹口气。“我曾经从软轿帘缝里有过那么惊鸿一瞥,那方家小姐长得可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被这声名狼藉的元琰贝勒一搞,怕不把名声都给坏了?!”
“这京城里还有几个好人家的姑娘没被他沾染过?”芝麻眼男挑挑眉。
“可不是吗?!简直是造孽啊!”胖子义愤填膺的摇摇头。
“谁教咱们不是生在富贵人家,更不是什么衔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儿,没这等好运。”芝麻眼男说起话来酸不溜丢。
“可不是,这就叫老天爷不长眼。”
“没错!”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有察觉不远处一双赤红的怒目正狠瞪着他们。
“贝勒爷,您听听,那胖子跟芝麻眼男青天白日下在搬弄您的是非,让我好好去教训他们一顿。”一旁仆从模样的小伙子撩起袖子就要冲上去。
“够了,小禄子。”端坐桌前的伟岸男子气定神闲地喊住他。“他们说的全是事实,你跟人家生什么气?”漫不经心的黑眸好笑地睨他一眼。
“可是,在人后搬弄是非、说长道短就是不对。”小禄子护主心切,怎忍得下这口气。
“我人就坐在这里,他们也没背着我。”男子闲适地啜了口茶,碧螺春的香气缓缓沁入口中。
“贝勒爷,您未免也太好欺负了吧?!”小禄子忿忿不平。
好欺负?他?!
伊尔根觉罗元琰挑了挑眉,兀地勾起一道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不动声色地拿起碟里的一颗花生,指尖轻松一挑,不远处马上传来一声痛呼。“唉哟,好疼,谁打我?!”
小禄子愣了下,转头看那芝麻眼男正狼狈抱头鬼叫。
收回目光看了眼若无其事的主子,小禄子忍不住窃笑,终于吐了一口怨气,他就知道贝勒爷不是好惹的!
“小禄子,你可听过碧螺春的传说?”啜了口茶,元琰突然问道。
“回贝勒爷,奴才没听过。”小禄子摇摇头。
“传说江苏太湖有个叫碧螺的姑娘,爱上一个小伙子,这小伙子为了碧螺与恶龙搏斗了七天七夜。”
“然后呢?”这传奇的故事,显然也挑起了小禄子的好奇心。
微微一笑,元琰继续往下说道:“最后小伙子筋疲力尽昏倒在血泊中,碧螺为了报答小伙子的救命之恩亲自照料他,可这小伙子的伤势一天逃隈化,直到碧螺在不经意中发现一棵小茶树,便采摘了一把嫩梢泡给爱人喝,小伙子喝了这茶,病居然一天天好起来,可惜碧螺这姑娘却累倒了,再也没有醒过来后来人们就把这种名贵的茶叶取名为‘碧螺春’。”
“好凄美的故事。”小禄子满怀的愤慨马上被惆怅取代。
“凄美?你这蠢脑袋在想些什么?”元琰忍不住仰头大笑。“若有机会我倒想瞧瞧那叫碧螺的姑娘长得什么模样,怎会为了区区一个凡夫俗子连命都赔上了。”
“贝勒爷,我想,这或许就是人家常说的‘爱’吧!”小禄子脸上有种敬畏的神情。
“爱?”元琰睥睨的轻哼一声。“这东西值多少银两?恐怕是用来骗傻子的东西。”
“这位爷儿,您要不要听一段小曲儿?”
突然间,身旁传来一个清亮软嫩的声音,转头一看,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姑娘,唇红齿白,模样十分清丽。
“一段曲儿只要三文钱。”走唱姑娘笑吟吟的说道。
元琰放下茶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笑容,暗自惊叹。像!真像!
他的眼神炙热而大胆,看得原本落落大方的走唱姑娘都羞了起来,跑唱阅历丰富的她,可从来没被这么俊逸好看的男人给盯着不放过。
“这位爷儿,您净盯着奴家瞧,这曲儿是听还是不听?”走唱姑娘娇嗔道,连声音都媚了几分。
“听,当然听!”元琰爽快的点头。
“那奴家献丑了。”含笑微微一福身,走唱姑娘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小曲儿来。
这走唱姑娘身形娇小玲珑,唱起曲子却是中气十足、情感丰富,一首“秋凉”唱得婉转动听,扣人心弦。
这走唱姑娘的笑容实在像极了“她”若“她”真存在这世上,或许也有如此娇柔动听的声音吧?!
眼前清丽的脸庞,一下子仿佛幻化成那个,不曾移动、不曾言语,始终含着抹浅浅微笑,凝视着他、静静等待着他的人儿。
是的,他的“她”只是一幅画,一幅据说以睿亲王府五岁就失踪的咏宁格格,幼时的轮廓为底子的美人图。
月前他意外在画商那儿见到这幅画,第一眼就被画中那美得几乎不可能真实存在人间的人儿给摄走了呼吸。
巧夺天工的画工像是赋予了画中人生命,白里透红的肌肤、灵动纯净的眼神几近真实,一头垂放肩头乌黑如瀑般的发丝,让人忍不住想触摸,看它是否真如看起来那般光滑柔顺,他甚至觉得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尤其是女子唇边那抹如湖水般轻漾的笑,有种勾动人心却又无邪的天真,让人不由自主被“她”撩动心魂。
“她”的美不在于惊世的容貌,而是那股恬静无忧的气息,让他不惜重金把这幅画买下来。
“爷儿?”走唱姑娘的声音拉回元琰的思绪。
“怎么不唱了?”元琰蹙起眉。
“贝勒爷,唱完了!”小禄子附在耳边悄声说道。
“是吗?”元琰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很快又恢复一贯的潇洒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回爷儿,奴家叫青萝。”
“青萝?”元琰轻声念着她的名字,嘴边缓缓勾起一抹笑。“小禄子。”使了记眼色,早已司空见惯的小禄子马上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青萝接过银票一看,差点没吓到腿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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