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正在餐厅停车场等我们。
“哟哟,”他说:“你们还活着啊。”
“你明知道那是陷阱。”我说。
阿瑞斯露出邪恶的笑容。“我打赌那打铁的跛脚看到网住一对笨小孩时,一定很惊讶,你们很上相呢!”
我将盾牌塞给他“你这蠢蛋。”
annabeth和grover屏住呼吸。
阿瑞斯抓起盾牌,像做披萨皮一样将盾牌抛到半空旋转,盾牌在旋转中变成一件防弹背心。当背心落下时,他举起手将背心穿到身上。
“那里的卡车,有没有看到?”他指着一台有十八个车轮的大卡车,正停在餐厅对街的路边。“那就是你们的交通工具,往洛杉矶的直达车,中途会在拉斯维加斯休息。”
十八轮卡车后面有个标语,我能够读懂那些字只因为它是黑底白字,对于有阅读障碍(dyslexia)的我来说,这颜色是很好的组合。上面写着:“仁慈国际机构:人道动物运输。警告:内有野生动物!”
我说:“你开什么玩笑。”
阿瑞斯弹弹手指,卡车后门的插栓拉开了。“免费的西行车耶,笨蛋,别抱怨了,这是你们完成任务的一点谢礼。”
他拿起吊在他机车把手上的蓝色尼龙背包,丢给我。
里面是给我们三个人的干净衣服、二十美元现金、一小袋古希腊金币,还有一包奥利奥双层夹心饼干。
我说:“我才不要你的脏”
“谢谢,阿瑞斯天神。”grover打断我,并且用终极警告的眼神瞪我一眼“非常感谢。”
我气得牙痒痒的。拒绝天神的东西可能对天神是极大的羞辱,但我真的不想任何阿瑞斯碰过的东西。我不情愿的将背包背上肩。只要战神一出现我就满肚子火,真的好想揍他鼻子一拳。他让我想起了曾经遇过的所有恶霸:南西波波菲、克蕾莎、臭盖柏,还有那几个羞辱我的老师,包括学校里那些说我很笨的蠢蛋,还有我被退学时嘲笑我的人。
我回头看餐厅,店里只有两个顾客。上次帮我们点餐的女服务生很紧张的往窗外看,好像很怕阿瑞斯会伤害我们一样。她把厨师从厨房里拉出来看,然后跟厨师说了些话。厨师点点头,举起一台小小的即可拍相机,对着我们拍了一张照片。
这些好了,我想,我们明天又要上报了。
我猜明天新闻的标题应该是:十二岁逃犯痛打毫无抵抗能力的骑士。
“你还欠我一个东西。”我对阿瑞斯说,一边努力让声音保持冷静。“你答应过我,要告诉我关于我妈妈的事。”
“你确定你可以承受这些消息吗?”他用脚踩着,发动摩托车。“她没有死。”
我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在将死之际被弥诺淘带走了。那时她变成一束金光,对吧?那表示她在变形,不是死亡。她被抓走了。”
“为什么要抓她?”
“你应该好好研究一下战术,笨蛋!当人质啊,抓住一个人去控制另一个人。”
“没有人能控制我。”
他大笑。“是吗?后会有期啦,孩子。”
我握紧拳头。“你很得意嘛,阿瑞斯天神,从丘比特铜像那里仓皇逃跑的家伙。”
他的太阳眼镜后面燃起了火光,我感觉到一阵热风吹在头皮上。“percyjackson,我们会再见面的。下次你将会身陷战争,自己小心点啊。”
他催着油门,哈雷机车呼啸离开,消失在德纳西街的尽头。
annabeth说:“percy,那样做不太聪明。”
“我不在乎。”
“你不会想与天神为敌的,尤其是那一位。”
“嘿,两位,”grover说:“我不想插嘴,可是”
他指着餐厅的柜台,最后两个客人正在买单。这两名男子穿着一样的黑色连身工作服,背上的白色标志和仁慈国际的卡车相同。
“假如我们要搭这班动物直达车的话,”grover说:“得赶快了。”
我不喜欢那台卡车,可是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况且,丹佛这地方我也真的看够了。
我们跑到对接,从大货柜后面爬上去,然后转身关上门。
迎面袭来的是一阵恶臭,这里活像是世界最大的猫砂盆。
拖车里面一片漆黑,于是我将波涛剑的笔盖拿下,它的金属身发出微弱冷光,找出一个凄惨的现场。我从没看过这么悲惨的生物,被关在污秽的金属笼里的动物有三只:斑马、公的白狮子,还有某种不知名的野生羚羊。
有人丢给狮子一袋芜菁,显然它不想吃,而斑马和羚羊各有一个保丽龙盘子,里面装的是绞肉。斑马的马鬃被嚼过的口香糖黏得乱七八糟,像是有人闲闲没事就朝着它乱吐一通。羚羊的一支角上绑着一个愚蠢的银色生日气球,气球上还写着:“超越巅峰!”
显然没人敢靠狮子太近,以免成为它的大餐。但这可怜的东西正在沾满粪便的毯子上来回踱步。笼子对它而言是在太小,货柜里又闷又热,它痛苦的喘着气。苍蝇嗡嗡盘旋在它粉红色眼睛周围,而在白色的毛皮下,它的肋骨轮廓清晰可见。
“这叫仁慈吗?”grover大喊:“这是人道动物运输?”
他可能打算直接开门出去用芦笛痛打运货的人,而且我会过去帮忙他,但就在此时,卡车的引擎轰轰响起,车子开始震动,我们不由得坐了下来,或者说是跌了一跤。
我们卷缩在角落几个发霉的饲料袋上,努力不去理会眼前的恶臭、闷热和苍蝇。grover发出咩咩声和动物们说话,不过它们只是悲伤的凝视着他。annabeth赞成撬开铁笼,救他们脱离困境,不过我认为在卡车停下来之前做这件事并不明智。此外,我觉得对狮子来说,我们比那些芜菁更加美味可口。
我找到水罐,在它的碗里注满水,然后用波涛剑把不合的食物拉出它们的笼子,将肉换到狮子那边,把芜菁给斑马和羚羊。
当annabeth用刀子将羚羊角上的气球线割断时,grover负责让羚羊保持冷静。她本来还想接着把斑马马鬃上的口香糖割掉,可是我们觉得在颠簸的卡车上这样做太危险。我们要grover对动物说,明天早上将会给它们更多协助,于是我们今晚就先休息了。
grover卷缩在芜菁袋上,annabeth则是打开一包奥利奥双层夹心饼干,心不在焉的拿出一小片,小口小口吃着。我努力安慰自己,专心想着我们已经在往拉斯维加斯的路上了,距离目的地只剩一半的路程,而现在才六月十四日,夏至则是二十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但另一方面,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毫无头绪。天神们一直在耍我,只有赫菲斯托斯挺起胸膛承认他设下摄影机拍我,还当做娱乐节目一样播送。不过,虽然此时已经没有摄影机在拍了,我还是觉得在这趟任务中一直被观看着。我就是天神们娱乐的来源。
“嘿,”annabeth说:“percy,很抱歉,我在水上乐园失态了。”
“没关系。”
“那是因为”她发抖着说:“蜘蛛。”
“是因为阿拉克尼的故事,”我猜“她因为向你妈妈挑战,比赛编织,所以被变成了蜘蛛,对吧?”
annabeth点点头。“自从之后,阿拉克尼的小孩把仇报在雅典娜的小孩身上,所以距我一、两公里内的蜘蛛都会早上我。我痛恨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总之,我欠你一次。”
“我们是同一队的,记得吧?”我说。“再说,好在有grover的花式飞行啊。”
我以为他已经睡了,不过他的声音从角落传来:“我真的很棒,对吧?”
annabeth和我都笑了。
她把一片奥利奥饼干扳开,递给我一半。“在请求伊丽丝传讯息时luke真的没有说什么吗?”
我喀滋喀滋嚼着饼干,一边想着该怎么回答。透过彩虹那场对话已经困扰了我一整晚。
“luke说你和他认识很久了,他也说grover这次一定不会失败,没有人会变成松树。”
在黯淡的青铜剑微光下,我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
grover发出一个悲凄嘶哑的叫声。
“我应该一开始就告诉你真相。”他的声音颤抖着“如果你知道我犯了这么严重的错,你不会想让我跟你一起来。”
“你就是去援救zeus女儿泰丽雅的那个半羊人(satyr)。”
他闷闷不乐的点着头。
“而泰丽雅的朋友,那另外两个安全到营区的混血人”我看着annabeth“就是你和luke,是吗?”
她放下手上的奥利奥饼干。“percy,如你所说,一个七岁的混血人没办法独自长途跋涉。雅典娜引导我得到协助,那时泰丽雅十二岁,luke十四岁,他们和我一样从家里跑出来。他们很高兴带我一起走,他们是是与怪物战斗的绝佳战士,即使从来没受过训练。我们毫无计划的从维吉尼亚一路往北,在被grover找到前的两星期内,我们还击退了几只怪物。”
“我的任务是要护送泰丽雅到营区。”grover边说边吸着鼻子“只有泰丽雅一个人。chiron对我下了严厉的命令,叫我不准做任何耽误救援任务的事。我们知道hades在后面追她,可是我就是没办法放着luke和annabeth不管。我以为我以为我可以护送他们三个人全部安全抵达。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仁慈女神追上了,那时我呆住了。回到混血营途中,我很害怕,而且还走错路。假如那时能再快一点”
“别说了,”annabeth说:“没人责怪你,泰丽雅也没有怪你。”
“她牺牲自己救了我们,”他悲凉的说:“她的死是我的错,半羊人(satyr)长老会也这么说。”
“难道他们因为你没丢下其他两个混血人而责怪你吗?”我说:“这不公平。”
“percy说的对。”annabeth说:“grover,假如没有你,我今天不会在这里,路可也是。我们才不会在乎长老会说了什么。”
grover在黑暗中继续吸着鼻子。“我只是运气好,我是最不中用的半羊人(satyr),而我却找到本世纪最有力量的两个混血人,泰丽雅和percy。”
“你哪有不中用,”annabeth坚持“你是我所见过最勇敢的半羊人(satyr),不然你说有哪个半羊人(satyr)敢去冥界。我打赌percy很高兴你现在和他一起。”
她踢了一下我的小腿。
“是啊,”我说,即使她没踢这一下我也会这样说。“grover,你找到泰丽雅和我绝不是因为好运,你是史上最有勇气的半羊人(satyr),是天生的探查者,你一定会成为找到潘的半羊人(satyr)。”
我听到一个长长的、满足的叹息声。我等着grover开口说话,不过他只是呼吸声愈来愈重,当转变成鼾声时,我知道他睡着了。
“他怎么做到的?”我感到很惊讶。
“不知道,”annabeth说:“不过你对他说的话真的很棒。”
“我是真的这么想啊。”
我们在沉默中旅行好几公里,在饲料袋上随着车子上下晃动。斑马喀滋喀滋嚼着芜菁;狮子舔光嘴边最后一点绞肉后,充满希望的看着我。
annabeth搓着项链,好像在想长远的战略。
“那颗松树珠子,”我说:“是你第一年的时候拿到的吗?”
她看着珠子,原先她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动作。
“是啊,”她说:“每年八月,指导员会选出那年夏天最重要的事件,画在那一年的珠子上。我有泰丽雅松树、希腊战船失火,还有半人马穿舞会装,那是个奇怪的夏天”
“那个大学戒指是你爸爸的?”
“这和你无”她停了一下说:“是啊,是我爸爸的。”
“你不用告诉我没关系。”
“没关系,”她的呼吸声有点颤抖“两年前的暑假,我爸把它放在一封信里面寄给我,这个戒指好像是和雅典娜有关的重要纪念品。假如没有雅典娜,我爸可能没办法从哈佛博士班毕业那是个很长的故事。不管怎样,他要我留着这个戒指,他说自己是笨蛋,说很抱歉,说很爱我而且很想念我。他要我回家和他一起生活。”
“听起来不错。”
“是啊,嗯问题就在于我相信了他,所以暑假结束后我回家上普通学校。可是我继母还是和以前一样,她不想让她的孩子因为和怪胎一起生活而陷入危险。只要有怪物来攻击,我们就吵架;怪物又来攻击,我们又吵架。我甚至没办法耐到寒假,于是我要chiron马上带我回到混血营。”
“你觉得以后还会再回去和你爸爸住吗?”
她没有看我的眼睛。“拜托,我可不想自讨苦吃。”
“你不应该放弃。”我告诉她:“你应该写封信给他。”
“谢谢你的忠告。”她冷淡的说:“不过我爸已经选择了要和谁住。”
我们又陷入几公里的沉默中。
“那么,如果天神开战了,”我说:“事情会发展成特洛伊战争那样吗?雅典娜会和poseidon对抗吗?”
她将头枕在阿瑞斯给我们的包包上,闭上眼睛。“我不知道我妈会怎么做,不过我知道我会和你并肩作战。”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朋友啊,海藻脑袋。还有什么蠢问题吗?”
我想不到要回答她什么,还好也不需要,因为annabeth睡着了。
我没办法跟她马上入睡,因为grover鼾声大作,再加上白狮子饥饿的目光,但我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
恶梦一开始有时我已经梦过一百万次的旧梦。我穿着约束衣,被强迫考试。其他小孩全都考完出去休息了,而老师一直说着:“percy,快写。你不笨啊!拿起你的铅笔。”
这时梦境偏离常轨,出现了不同的发展。
我看着隔壁的位子,一个女生坐在那里,也穿着约束衣。她的年纪和我差不多,有一头庞克头乌黑乱发,黑色眼线框住她狂暴的绿眼睛,鼻梁上有雀斑。不知怎么的,我知道她是谁,她是泰丽雅,zeus的女儿。
她努力想挣脱约束衣,然后用一种挫折的眼神瞪着我,厉声对我说:“喂,海藻脑袋吗?我们之中有一个人必须离开这里。”
她是对的,我在梦里这样想。我要回到山洞,想hades说清楚我的想法。
我身上的约束衣融化了,我往下掉,穿过教师地板。老师的声音变得冰冷且邪恶,回荡在巨大深渊的深处。
“percyjackson,”那声音说:“是的,交易顺利,我知道了。”
我回到黑暗的山洞中,亡魂绕着我旋转。坑里面看不见得怪东西正在说话,不过这次不是对我说。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似乎正朝着其他方向。
他问说:“他一点都没有怀疑吗?”
另一个声音,我好像认得,就在我旁边的回答:“没有,主人,他和其他人一样无知。”
我转头看,可是没有人,发话者是隐形的。
“骗局中的骗局。”坑里的东西若有所思的说着:“太棒了。”
“我的主人,确实如此。”我旁边的声音说:“您是著名的设局者啊,不过这真的有必要吗?我能直接给您我偷走的”
“你?”怪物不屑的说:“你的表现已经到了极限,这次如果没有我插手的话,你早就一败涂地了!”
“可是,主人”
“安静,小奴才,我们这六个月收获很多。zeus的怒火上升,而poseidon已经使出最后一张牌,现在我们即将用那东西和他对抗。简单地说,你会得到你希望的酬劳与报仇。当两样宝物都传到我手上等一下,他在这里。”
“什么?”隐形仆人突然很紧张。“主人,是您召唤他吗?”
“不是。”怪物的力量现在完全灌注到我身上,立刻将我冻结。“宰了他,他太善变、太不可预料了。这男孩是自己到这里来的。”
“怎么可能!”仆人大喊。
“他可能比你这懦夫有种。”那声音咆哮着,然后冰冷的力量又回到我身上“那么你希望梦到你的寻找任务吗,混血小子?是的话,我会帮你一把。”
场景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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