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头,却瞥见叶嬷嬷脸色有点怎么说,有点激动?
“是嬷嬷的旧识吗?”
“嗯,哎,好多年不见了。”叶嬷嬷笑了笑,神色透出一丝感怀“是紫宁宫的邵公公,但看他马车又不是宫中出来的,怕是前些年安宁公主出嫁时,皇后娘娘派上的。”
他们大黎国,曾经有过两次宫斗。
一次是谭皇后铲除多年来备受荣宠的田昭熙,田昭熙在思过房身亡,六皇子失去了母亲庇护,最后病死。
再来,就是傅韶妃扳倒谭皇后,结果谭皇后被打入冷宫,太子被拔除储君位置,终生不得出太子府,四皇子迁移至许州,无召不许回京,已经与金述侯世子定亲的潮生公主被迫解除婚约,改嫁商户。
傅韶妃成了傅皇后,紫宁宫成了紫宁殿,三皇子成了太子,安宁公主也成了后宫中最特别的一位,她是皇后名下唯一的公主。
安宁公主出嫁,傅皇后派上自己的心腹去伺候,喜爱之情自然不用多说,只是,即使不是从宫中出来,公主府的大总管也非常人,怎么会自己来个茶庄呢?
她记得嬷嬷当年跟她说过,田昭熙刚刚生产,傅韶妃又刚刚丧女,这便把小鲍主送去紫宁宫了,别说外头的人不知道,只怕宫里一些位分低的嫔妃,也不知道安宁公主其实并非傅皇后所出。
“既然是嬷嬷故人,那安宁公主又是又是嬷嬷可要过去跟他说说话?”
“我跟邵公公素无交情,他是四妃宫中的大总管,不会认识我这个彩晨宫的人,只是他既然来这,倒也难得。”叶嬷嬷考虑了下“邵公公跟傅皇后主仆之情深厚,现在又在公主府当差,大少爷既然正在想办法竞茶,小姐不如以掌柜身分过去说几句话。”
齐瑶正有此意,听得叶嬷嬷这么说,笑着站起身“那我过去会会他。”
她走出琴室,那邵公公刚好也走出金岚茶庄的大门,她先是欠了欠身,让对方知道自己在找他,这才走过大街。
“小女子姓齐,是金岚茶庄的掌柜,今日不巧,小店被砸,您老需要什么茶,我再命人送去,算是给您今日多走一趟赔罪。”
“老头子姓邵。”那邵公公倒是一脸老好人的样子“小娘子有了身孕,还出来做生意?”
“不妨事。”齐瑶笑笑“您特地过来,肯定有想要的茶叶,还是我给您介绍几种?”
邵公公摆摆手“我是受人所托,过来看看。”
“受人所托?”
“吾乃安宁公主府上的总管,三年前,驸马跟纪家做上了河船生意,纪少爷临去前托驸马爷照顾两个故人,一是石榴馆的李掌柜,二即是金岚茶庄的齐掌柜,驸马爷亲自允诺。但石榴馆三年前已经收了,李掌柜也嫁入纪家,便剩下金岚茶庄,京城里的地痞流氓,喜欢敲诈店家的下等衙役,都知道安宁驸马看照着金岚茶庄,不想今日居然有人砸店,我来看看是谁敢坏了驸马名声,让他有负友人托付。”
果然是公主府的大总管,完全不拐弯抹角,一下子就把话说得清楚。
对了,齐瑶想起当年田大人想硬娶李知茜过门时,还是安宁公主伸手挡了一挡,李知茜这才能等到纪颐溯来英雄救美——没想到他虽然回到馨州,还是请驸马爷看照着她们姊妹,难怪刚刚开店时还有些小风波,后来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衙役上门买东西,他们想多送几斤茶,对方都不肯收,原来
这情,她承了,将来若回到馨州,肯定上纪家道谢。
“既然见到齐掌柜,倒是再好不过了,不知道最近可有结新仇,还是有什么人可疑?”
“我倒想不起来,这几条街里就我们一个茶庄,我们也从不跟别人抢客,但把我们的牌匾都踩了,肯定是恨了。”
“齐掌柜既然没头绪,这几日还是别出门了,女子妊娠可不容易,待老头子弄清楚谁这样打安宁驸马的脸,再来给齐掌柜交代。”
“那就有劳邵总管了。”
说话间,一辆松花绿的大马车在旁边停下,帐子一掀,程商一脸焦急的跳下车子,见到齐瑶好好在门口,神色瞬间好了不少。
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也不管旁人在,拉起她的手“可有伤到你?”
“没,倒是吓着你了吧。”她笑着摇摇头,从怀中拿出手帕,轻轻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
“我生平第一次恨不得能插翅飞,你没事就好。”程商又看看她,确定真没事,这才放心“林管事,去武馆再多请二十个护院,今天就要,快些,现在去。”
元顺见他回来,一下跑出“程掌柜,这些茶怎么办?那些人不但故意弄倒茶叶,还倒了水,要用晒的,还是再烘一次?”
“收拾收拾,都不要了,既然主卖金岚茶,再晒再烘那都不成,去后头开新的上柜。”
“还有,我们的牌匾”
程商也看到了,那块百年匾额破了,本来就是百年老木,这一碎,虽然只是两半,但中间只怕再也密合不起来。
“牌匾装好送回馨州,元大娘,回家里仓库,有一块翡翠元石,大概人参盒那样大小,拿了,去找老师傅把那翡翠磨成一寸宽,四寸长,半寸厚,用阳刻刻上金岚茶庄,跟他说明天一大早要,便钉在哪里。”说到这里,伸出手往门框左边的位置一指“明天,照常开店。”
发落完毕,这才转手跟邵公公拱手“事有紧急,对您老多有怠慢,尚祈见谅。”
邵公公眼睛看着他“大爷是齐掌柜的夫君?”
“是。”
“老头子姓邵,是安宁公主府上总管,虽是受人所托而来,但刚刚觉得跟小娘子一见如故,过几日等茶庄上轨道,老头子再过来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