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已经因老太太一声令下落地生根了,春归情愿亲小姑身边留一百个剑碧这样的刁奴,换走她日日需要供奉的这一尊菩萨,但这显然是妄想,于是春归的脚步就越发无精打采。
不过她仍然注意到了候在老太太屋子外头的婢女藏丹,低眉顺眼身姿却透出一股说不清的倔强,突然让春归产生了一点惊觉,仿佛从藏丹的身上看见另一个人的影子,但究竟像谁又是不确切未落实的,总之这感觉十分让她如鲠在喉胸闷气堵。
就这么心不在焉的回到斥鷃园,刚进院门,迎面而来的菊羞便通告了一件让春归不得不立时振作精神的事儿:“大奶奶总算回来了,二老太太还在咱们院里等着呢,那把戒尺一直未松手。”
春归深深吸一口气,收拢回点神智,眼角的余光到处,只见道旁有个小丫鬟正弯腰拾起不知落花还是落叶,隔她寸步距离立着个瘦骨嶙峋的仆妇,背对着这边儿,像全然没有察觉身后有人,直到小丫鬟忙忙的站在道旁冲春归见礼,那仆妇才侧过半张脸来,春归原本也不以为意,直到人走了过去,又再回过头来。
和仆妇来了个四目相接,那仆妇才有些震惊的神情。
春归再次深吸一口气,转身继续往前。
真是见鬼了!
仆妇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但春归清清楚楚的看见有一朵落花飘零,直接穿过了仆妇的身体……
这还真是名符其实的见鬼了!
不过那魂灵虽说似乎意识到春归“眼光独到”能常人所不能,却并没有再上前纠缠和证实,未受打扰的春归总算能完成今日的课业,好歹没挨二叔祖母的戒尺教训,但事后她一细想,魂灵既然不是冲她来的,必定和那小丫鬟有关,免不得让青萍去打听,果然听说了一件丧讯。
“小婢名唤钏儿,在咱们院里负责扫洒跑腿的差使,是家生子,老子在车马处当差,还有两个哥哥都是外院的小厮,钏儿的娘身子自来不好,年前又染了病症,早前门房才来报讯说已经咽气了,宋妈妈放了她回去……不过奴婢打听得,和柔听说钏儿的娘没了,给了她一袋子碎银,说是府里下人遇见这事虽说会发补恤,到底是有限的,那袋子银钱是和柔单另的心意。”
“一袋?”
“估摸着有二十两左右。”青萍打听得极其细致。
春归被惊到了:“和柔虽说月俸比普通奴婢要多,可出手就给个小丫鬟二十两银子的人情也太重了。”
“正是,不知和柔打算着什么,但必定是想拉拢钏儿为她所用了。”青萍对于下人奴婢间的这点子技俩看来也是相当警觉的。
“二十两碎银,估摸着她也花了不少时间积攒,这对钏儿家来说,可不算一笔小钱。”春归可不是娇养深闺不知人间愁苦的金枝玉叶,十分清楚对于普通门户而言二十两银子代表什么。
不过她想想又觉释然了,如今和柔在太师府里也算“孤苦无依”,依着曹妈妈的言传身教,她必定仍然把朱家当作依附的靠山,钏儿她爹是在车马处当差,寻常不少出门的机会,收络了钏儿至少可以和朱家人通风报讯,和柔虽是外头买的丫鬟不是家生子,但这些年来也没有干过粗重活,论来竟比普通人家的姑娘还要娇贵些,她怕也不大清明只是收买个跑腿传话的人,应该多少报酬才算合适。
本以为这件事先就这样了,哪知这晚春归正准备去梦周公,就听帐子外有人说话:“大奶奶,你可看得见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