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爱琴海上某小岛天戟集团研发总部
船坞旁,泊靠一艘白色巨大的接驳艇,一辆黑色的防弹克莱斯勒正缓缓自其前端的吊链平台驶出,转进一条植满月冠花和橄榄树的笔直大道。
车内,身着黑色丝衬衫的殷灏,圈抱在怀中的女人有着一张绝俗的沉睡丽颜。右手食指正以圈状在她脸蛋上轻柔摩挲着,蹙着眉,他眼神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调查报告。
黎娴,angelli,现为黎氏基金会的托管人,预计托管至满二十五岁收回。出生未久,母亲沉湘凝即因心脏瓣膜功能不全而过世,由父亲黎东方一手扶养长大。直至十七岁,父丧,嫁与费氏顾问公司总裁费上轾,并由费上轾担任黎氏基金会的执行主席。当事人所继承的所有财产系由黎氏基金会管理,该基金会及其所继承的公司营运情况一切良好,五年来平均获利达百分之十五,成长惊人。唯其夫费上轾日前遭遇意外,据判断死亡原因离奇,现正由fbi调查中。
另外,当事人于费上轾丧礼当天即不知去向,遭人绑架的传言甚嚣尘上,但费氏发言人矢口否认,并已于昨日下午召开记者会出面澄清黎小姐因健康理由正在某处静养,不宜出现于公开场合。
原来那一群人是费上轾训练出来的手下,难怪手法如此专业。而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她执意要立刻离开饭店了,殷灏唇角扬起一抹兴味盎然的笑。
和费上轾见过几次面——费氏的保全设备都是向“天戟”购买的,他知道费上轾这个人头脑不错,行事也正派,在商场上的风评算还不错。
只是,他不明白,结婚五年的人了,怎幺会还是未经人事的处子?沉思的睑上扬起一抹感兴趣的诡异笑容。
湛蓝晴空下,一栋三层楼高,后现代建筑风味的白色豪宅矗立在眼前,左后方是一栋五角形状玻璃帷幕蓝色建筑,两栋相隔约两百公尺的独特建筑在开放的地势上优美地耸挺着。
白色豪宅是殷家的祖屋改建而成,住着殷灏及一些在殷家服务已久的仆人,除居住外,还用作接待客户之用。
由于武器交易通常涉及巨大的金额,以及利益权势的交换,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为保护主客的隐私与安全,房子内部总共分隔成两部分。殷灏居住的地方是较靠近后方的部分;至于前面的部分则是用作接待客人之用,两落之间设计巧妙,兼具了造景之美与主客的隐私需求。
至于地上三层、地下六层的蓝色玻璃帷幕建筑则是“天戟”的武器研发总部,约有两百名世界著名的武器专家及工作助理进驻其中,为“天戟”勠力效劳。
这些人都是殷灏自世界各地聘请而来的菁英,或因优渥天价的酬薪;或因充裕的研究经费、良好不受限的研究环境;或因“天戟”实验室的超高水准,使他们愿意来到岛上做研发工作,忍受出入需经由接驳艇接送的不便。
仆人列队在门口。须臾,车门打开。
“少爷,你可回来了!南极”管家于伯底下的话因殷灏怀里抱的女人而咽下。
嗯?少爷从不带女人回这里的,怎幺今天反常了?
“少爷,这是”于伯一双贼溜精明的眼不停往殷灏怀里的女孩脸上瞧着,打探的意味不言而明。
“她叫黎娴,我的朋友。会在这里住一阵子。”殷灏看着许久未见的管家,心情显然很好,脸上充满笑意。
“好,我马上叫人将客房整理一下,让黎小姐住进去。”
“不用,她睡我房间。”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神情一凛。
这位小姐真的很重要!
做为“天戟”的武器研发总部所在的小岛,岛上有着全世界最严密的保防。不管是研发人员、警卫或是仆人,每个人的身上都带有一张识别条码,只要走出其权职所负责的范围之外的话,满布于各房间中的特殊强力红外线探测器就会发出警讯提醒回到自己的权限范围活动,并通知位于祖屋三楼的中央控制室处理。而少爷的房间就是位于中央控制室上方的阁楼,可直接出入“天戟”的重要核心地带,除管家于伯可以进去以外,从无第二人被允许进入,少爷既然将她安排在他的房间,那就是认定她是自己人了!
笑呵呵地看着殷灏将黎娴小姐抱入屋中的高大背影,于伯与每位仆人的脸上不禁同样亮超兴奋的期待之情。
这个家就快要出现快乐的家庭生活画面了吧!
傍晚时分,海洋吞没了天际最后一方太阳,余晖将整片天空印染成紫红深靛,辉煌炫烂,最后一刻的芳华令人贪恋。
床上的人轻轻抖动了一下,脸上的两扇浓密的羽睫轻跳,清莹如秋水的瞳眸徐缓张开——
黎娴猛地起身,环顾陌生的卧房摆设,殷灏呢?
“你醒了,黎小姐。”于伯进门,咧着大大的笑容向她打招呼。“殷灏呢?”
“我在这里。”
循着声音的方向,一身黑的殷灏仍是一派的气势焕发。见识过他那幺狂傲的玩法后,黎娴相信天底下再没有这个男人不敢做的事了。
“我们安全了吗?”黎娴用手指了指所在之地。
“保证安全。”
殷灏低沉的声音仿佛丝缎般滑顺,简直可以媲美一流的酒店牛郎。可惜她无暇分心称赞,那一群蒙面人似乎是冲着她而来的,到底为什幺?
小刀在的话就好了,至少她还有一个人可以商量,黎娴气恼地看了殷灏一眼。
不过,拜那群蒙面人之赐,她终于确定殷灏与william的事应该无关,所以她得赶快离开这里,找到莉塔向她拿钥匙开启保险箱才行。
“天黑了,我们还在纽约市里吧?”她挺身俐落跳下床,看看身上的黑色紧身长裤和白衬衫。思,还算可以,至于是谁趁她昏迷帮她穿上的,她就不追问了。
她看似毫不知情的问话引来于伯讶异的一眼。
“黎小姐,你不知道”接收到殷愿警告的眼神,于伯顿住话尾。
“知道那些人是谁吗?”殷灏的问题犀利而直接,让她无暇注意于伯的匆忙告退。
“蒙着脸,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不能说,她当然不能跟他说,她怀疑这批人是继杀害她的丈夫之后,即将对她下手的歹徒!这中间的牵连太过复杂,她不认为有必要浪费口水说给这个路人甲听。
“这就奇怪了。我不记得曾经得罪过人啊!”殷灏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别看我!”黎娴赶紧摇手撇清。“我也没有得罪过黑帮人物。”这是事实。
“你怎幺知道他们是黑帮?”
“他们的火力很强大。”在william身边时,有时就会看到这些武器。
“你懂军火?”
“电影上看过。”她三言两语简短结束这个话题,挥挥手“走了。”算是尽到告知的义务,她往门口走去。
“没有我的允许,恐怕你不能离开这里。”敛着深沉的笑,殷灏直截了当把话挑明。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劲,动用多少的关系才把她从美国偷运出境。
“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强迫弱小女子的卑劣行为,殷先生应该是不屑为之吧!”黎娴皱眉,瞪视着眼前这扇没有门把的门。
“除非我确定你的人身安全,否则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他眼底闪过欣赏,为她的冷静反击喝采。
他以为他是救世主吗?
“我的人身自由不劳你费心”蓦地,黎娴突然瞪大眼睛,惊喘一声,跑向窗户边,因为她听到了海浪声?!
“这到底是哪里?”她回身看向他的眼里,害怕之外,更甚的是怒意。
这里不是纽约!她敢打赌,这里甚至不是东岸!星星明亮繁多,这是一个没有光害的偏僻地方!
“我的岛。”
“你你不能这样对我!”黎娴头皮渐渐发麻。
“你说呢?”
他寓意深沉的笑容里,有着不容她错认的认真。
门被轻巧地打开,一颗美丽的头颅悄悄探出,脸上的神情由略微紧张到讶异,再由不信到惊骇
她讶异得张口瞠目,身体不自觉地冲出门外,整个人贴趴在透明墙壁上,不可置信地看着下方,怎幺殷灏房里另一扇门打开后,会是这般情景?!
原来房门打开是走廊,透过透明的玻璃纤维墙壁,黎娴看到下面是一间放满大型电脑以及有着许多人的大房间。
这是一间极度繁忙的实验室,一间黎娴以为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得到的实验室!
“哔!哔!哔!警告,警告,您正踏入不属于您授权可进入的范围,请立刻退出”电脑通报系统发出刺耳的金属声音,分贝高得吓人。
黎娴赶紧退回房里,一边气怒地咒骂着殷灏。
这究竟是什幺鬼地方!出入各区域要识别码、打个电话要输入idcode、各个地方都有隐藏式摄影机在运作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所居住的地方保全系统竟如此严密?!
自认从未授与他权利让他将保护她个人安全揽为己任,但想到三天前他对她最后通牒的回应仍不免让她懊恼。
“只要你靠自己的力量登上接驳艇离岛,证明你有能力可以保护自己,我就放心让你走;否则,我只好请你留在岛上,直到确定你将平安无事后,我们再来讨论你离开的问题。”他当时是这幺不可一世地回答她的。
他坚持说这是朋友应尽的道义,可是这根本和使用暴力将她强制留下无异,惹得她一再抗议。
百般抗议无效后,黎娴只好按照他的游戏规则来玩了。
她曾经试过从这栋房子的东翼、西翼逃脱,但是用尽镑种办法,包括爬墙、偷识别证、混入隔壁大楼员工下班的人潮等等,然而不管她自认有多天衣无缝,这部该死的机器就是有办法将她揪出来!
从岛上前所未见的严密监防系统,傻子也看得出他是个重要人物,非富商即权贵。情况已经够复杂了,拜托不要再搅进一个过度热心的路人甲来闹场了。
“看够了吗?”不知何时,思绪中的路人甲已化身为实体,欺近她的身后。
“你你怎幺在这里?!”光着胸膛的他看起来好危险。惊慌中,黎娴没注意到整个人已经紧贴在门板了。
“这是我的房间,我当然在这里。倒是你怎幺会在这里?”殷灏挑眉反问。
“没事,没事,我只是想出去走走。”她摇摇手,惊乱得有点不知所云。
“好奇吗?”殷显刻意用全身的重量将她压在门板上。她一推开他卧房的房门,他就知道是她了,只有她才有那股淡淡的清香。透过假寐的眼,看她以着笨拙又小心翼翼的动作行进时,他差点轻笑出声;而在意图受阻时,她脸上明显的恼怒气愤更是让他心情大好。
大力摇头,否决掉任何让他耻笑她的机会,黎娴绷着脸暗自调整呼吸。要命,她快喘不过气了!
“你似乎玩得颇自由自在的嘛!”他炽热的鼻息喷拂在她耳边,想到于伯的报告,对于她这三天来不屈不挠的拙劣逃脱技巧,他可是乐得很。
他的嘲谑令她的小脸刷地一声,怒红了。
“你你以为这是在玩吗?如果不是你,我还需要这样吗?你你太可恶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呜让我回去”
他怎幺可以说她在玩?!要不是这跋扈的男人,她根本用不着如此可笑!殷灏的戏谑引爆了她积压许久的抑郁,黎娴双脚一软,整个人蹲在地上哭泣。
“对不起,不要哭了”殷灏跟着蹲在她身旁,在她耳边轻声道歉。不知为何,他突然对自己有点生气。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回去!”她抬起爬满泪水的小脸看着他。
“除了这件事,一切都好谈。”他低沉魅惑的嗓音再度狠狠截断她的希望。
这日,趁着殷灏出岛洽谈公事,黎娴拎着野餐盒和画架,独自一人跑到祖屋后的悬崖边作画。画了一整个上午,心始终定不下来。没能画出令她满意的感觉,她索性画笔一丢,停下来休息,挑了棵有浓密树荫的树底坐下,黎娴啜饮着冰凉的苹果汁,想着这一段日子以来事情的转变,想着纽约的家人朋友,想着她和殷灏,想着他今早离去前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个令她心跳加速的吻
抚摸着嘴唇,黎娴仿佛还能感觉到那股酥麻的电流还余波荡漾在血管里。只是轻轻一吻,为何如此撼动她的心?
自从被带到岛上之后,老实说,两人碰面的次数少之又少。他忙,她也忙,忙着想办法自这里脱逃。偶尔碰到面,除了点点头打个招呼以外,有时免不了唇枪舌剑一番——当然每次都是她这个挑起战端的人落败,败在他用话兜起来的陷阱中。
发呆、逃跑、斗嘴、吃饭、睡觉,几天下来,她竟然也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这不是好现象。
黎娴将喝剩的果汁收拾奸,腕上的银光让她蹙着的眉稍稍舒坦。所幸,孜孜不倦奋斗了这些天,终于有些成果了。转着右手腕上他给她的镯子——镯子内侧刻有除搭船出岛以外的通行全岛识别码——她终于争取到可在岛上自由行动的权利了,黎娴嘴角泛起一抹真心的笑。
“小姐,那画是你作的吗?”
字正腔圆的中文让黎娴讶异地抬起头。说话的男子是个亚裔,干净斯文的脸上挂着副金边眼镜,约莫三十岁上下。黎娴瞥了他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一眼,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根据她这几日的观察,岛上工作人员各色人种兼有,但东方人仍属少数,能在这里看到东方人颇不容易,尤其是会说中文的更是令她惊讶。
“你好,我叫杨瀚,是这里负责材料研发的工程师。”蹲下身子,杨瀚笑笑地伸出手表示他的友善。
“杨先生好,我叫黎娴。”她也友善地伸手与他互握。
“那画是你作的吗?”
她点点头“画得不好。”
“这幅画的画风跟我一个朋友很像,笔触纤细,布局独特,只是恕我直言,我觉得你的下笔笔触不太一致,主题也不明显。”
“你真厉害,竟然看出我的问题,那你能说出我要画的感觉吗?”黎娴的兴趣被他挑起。
“充其量我只能告诉你技巧,至于感觉的传达,我是我,你是你,我无法教你画出你所想要的感觉,是以古人才会说出见山不是山,见水亦非水这种深具禅机的话。”
“哦?”黎娴眨着大眼,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有点冷。”她好象听不懂这幺深奥的中文,杨瀚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冷?阳光很温暖啊!”黎娴的不解只维持半秒,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会后,随即大笑,尴尬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黎娴觉得杨瀚这个人说话挺幽默的,说话时,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彷佛一点心机也没有。
或许卑鄙了点,但是看杨瀚这样子,在“天戟”里的职位应该不低。
或许,他会是她逃离岛上的跳板也说不定
天已全黑,殷灏还未回来。
擦拭过杨瀚给她的药膏后,黎娴佣懒地趴躺在床上,闭着眼吸闻 着枕头上属于阳光的芳香味道,一边回想着下午与杨瀚的见面情形,房间里昏黄轻柔的灯光让她有点昏沉沉。
其实她满讶异的,以杨瀚这样一个理工背景出身的人而言,他对文学的了解可说极为广泛,加上言谈问多带幽默诙谐,难怪她会聊得忘记了心中原本的企图,也忘了时间。所以,被晒伤,活该。
挪挪身子,她变换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手指不经意摸到一张纸。
署名是殷颢引龙飞凤舞的字迹文情并茂,都是看了会脸红心跳的情诗。
一个制造贩卖武器的奸商,竟有如此的文笔可以写出这样优美的字句?以跋扈轻狂为表的他到底还有多少样貌呢?黎娴的眼底闪过迷惑与不解。
原本认为以他的年纪而有如此的生活享受,应是仗恃先祖庇荫所致,可随着了解程度越深,她就越讶异,原来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的力量积聚而成的。
若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那就莫怪乎会养成他目前这样强势不可挫折的风格了。事业、权势,名声、女人,都让他以着游戏人间的倨狂轻易取得,难怪他会无法接受她的拒绝,执意插手这场混乱。
不过,话说回来,除却他的霸道不说,他还算谨守君子的界线,不仅绝口不提那一夜的情形,甚至有时候还会故意说说笑话逗她开心。日常生活帮她打理得尽善尽美,只差没将她当废人在伺候了。要论体贴,他真的足够体贴了,连事后的防范措施也是他写在纸条上提醒她要注意。黎娴淡淡叹了一口气,所有的事似乎都回归原本的轨道上了——那两人眼神交流之际,那不意擦撞而出的若有似无暗潮,又该怎幺说呢?
真是见鬼了!
没想到单纯的进酒吧找人竟然衍生出这幺多意外。这些意外巧合得令她心惊莫名,然而更令人惊讶的是,虽然理智告诉她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她真的相信他这又该怎幺解释呢?
好乱
明天找杨瀚
倦意渐渐沉淀黎娴天马行空的思绪,伴着呼吸问殷灏好闻的味道,她眼皮渐渐沉重,最后一个念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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