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容易相处的男人,只要他愿意的话。
剑拔弩张的气氛暂时解除,两人总算真正达到共识,偃旗息鼓,沉浸在难得的宁静安详中。大厅里,晕黄柔和的灯光恰似一张充满魔力的网,紧紧将两人兜一起。暗涛汹涌的情潮热力惊人地在彼此心头掀起,时间彷佛也定格在这一刻,此时无声胜有声。
蓦然“啪!”突如其来的黑暗引得场中来宾一阵惊呼。停电了!
意识到不寻常,殷灏立刻将黎娴带离原本所站之处,静待电力修复。不到三秒钟后,紧急供电设备发生作用,大厅内立刻又恢复一片灯火辉煌。
“灏,还好吧?”文森快步走到殷灏身边,关心地问道。
“不劳你费心。”言下之意就是滚开这里,不要来打扰我们的好事!
殷灏不客气的回答反而让文森的眼神由关心转为兴味盎然。
有趣!从没看过殷灏这般举止,就像一只喷着怒火的公恐龙?!莫非他这次是玩真的?嗯,试试便知。
“小姐累了,我想她需要一杯饮料重新恢复迷人的光彩。”自小生长于宫廷的文森,这种甜言蜜语的场面话信口说来自是毫不费力。
文森的话提醒了殷灏,定眼凝睇黎娴的脸“累了?”
黎娴垂眼摇头“有点渴,我想喝饮料。”
“我刚好知道有一种好喝的饮料。”见识过殷灏抢人的技巧,文森抓住乐曲响起的时机直接将黎娴带开,并丢个眼神给站在一旁的小表妹艾莲娜,示意她站上前,如此一来便迫得殷灏不得不碍于礼貌邀请艾莲娜跳舞。
文森俊脸上堆满得逞的笑容,大刺刺将佳人带走,留下一脸怒气的殷灏以及满脸无辜的艾莲娜。
片刻后,艾莲娜心中一阵叫苦。
她被文森表哥设计了。闷着头跳舞,不敢看向殷灏阴骛不定的脸,她等一下要问文森表哥,为什幺规定她非得要和这个冷着脸生气的人跳舞?
呜呜呜他好可怕!可不可以只跳一首曲子就好,她不要陪他跳三首啦!
呜呜呜
“我想到阳台吹吹风”黎娴委婉向文森告退,她现在只想独处。
“好呀!我去拿饮料,待会儿到阳台上一起暍。”文森示意侍从将黎娴的披肩取过来,为她披上后,随即转身去吧台拿取饮料。
黎娴走到阳台上,往白色的门扉后一闪,确定挡住大厅内的视线之后,打开因紧张而泛出汗水的小手掌,赫然是一张小纸条——刚刚停电的瞬间,有人趁着黑暗偷塞进她手中的。黎娴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一切安好。勿轻举妄动!
小刀
小刀?!小刀在这里!
欣喜若狂,她转身想进大厅寻找递纸条给她的人,鼻子差点撞上一堵厚实的胸墙。
老天!今晚的第二次了!这里的人都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别人身后的吗?黎娴双臂往外推,抬头一看——
是殷灏。
“急着去哪里?”鹰眼微带关心望进她眼里。
盯着黎娴的身影独自消失在阳台上,殷灏隐约感觉不对劲,随即不顾礼节将手中的舞伴交给别人,大步直往阳台过来找寻她。
“我我头痛,想找你回去休息。”字条上的讯息盘据黎娴的整个心头,因而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非常暧昧。
小刀曾经告诉过她,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就是表示维持原状,这是要她继续待在岛上吗?黎娴不自觉咬着下唇思索着。
殷灏以食指轻抬她的脸,顺着她柔嫩的下颚轻抚她颈上急促的脉动。捕捉到她微微回避的眼神,殷灏眼中先是怀疑,继之闪过一抹了然的精光。
“走吧!一起回去休息。”他特意强调一起回去休息,笑看着黎娴呆愣地走入他布下的陷阱中。
“要不要请医生来看看?”刚好回来的文森握着两只鸡尾酒杯,关心地问道。
“不要。”被发现是装病的话,她就惨了!
“不用!”臭小子,又想妄献殷勤!
两人毫不犹豫的同时拒绝让贵为王子的文森感到尴尬至极,只得干笑两声。
嘿嘿这年头的人真是越来越不懂得感恩了,看着两人相偕离去的背影,文森无奈地想道。叹口气,将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
原本以为今晚会是个有趣的一晚,唉,看来,又要无聊了。
第二天下午,天气转为阴冷,气温一下子下降了好几度,然而低温仍无损人们观看马术竞技的兴奋愉悦。不到两点,会场已挤满人群,皇亲贵族、政商名流陆续抵达,一时间冠盖云集,好不热闹。而场外也是早挤满大堆记者,如鲨鱼般嗜血的镜头精准地追逐着场中人物的言行举止,准备多挖一些名人的小道八卦消息,以满足读者对上流社会的好奇。
黎娴一身高雅的白色连身羊毛料洋装,头戴同色同材质的宽幅淑女帽,身体僵直地走在殷灏身边——不,严格说来,应该说是被困在殷灏的铁臂中——不情愿的肢体动作非常明显,不过仔细一看,仍可看出她冷冷的神情中带着一抹几不可辨的娇羞嫣红。
走着走着,两人不知怎地走到了人潮稀少的会场左后方,最后停在马厩前观赏名贵的马匹。由于这些马都是属于血统高贵的阿拉伯马,动辄上百万美金的身价,又是即将上场比赛的马,所以两人只能站在两公尺外的栅栏边观看。
“累不累?身体还酸吗?”他的大掌欺上她的腰问,轻柔地抚触她胸脯之下的肌肤。
“啊!”她尖叫。“不要再问了!我很好!”如果他再蓄意勾起她昨晚的回忆的话,她发誓一定要让他好看!
“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不过脸上的笑容里可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歉。
瞧他脸上一副猫偷吃到鱼的贼笑,黎娴真想让人挖个地洞将他埋进去,并勒令永世不得放出!第一次可以说她是因为误中奸计身不由己,但第二次重蹈覆辙又该怎幺说呢?昨夜火辣辣的情爱画面倏地涌现她的眼前
她她干脆再另外挖个地洞也将自己埋进去算了!
“呜都是你啦!”越想越羞,越想越怒,她抡起拳头将羞愤的情绪一古脑槌到他厚实的胸膛上。
抓住她细白的手放在心口上,殷灏轻声低哄安抚她。
“好,好,都是我不要生气了。”她矛盾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你保证不让昨晚的情形再度发生。”她抬起头望进他眼里。
“娴儿,这不公平。你知道昨晚”她突然泛红的眼阻止了他的话。
她知道他要说什幺,而这正是她最最气愤自己、自认最不可原谅的地方!不可否认地,她对他真的有那幺一丁点的喜欢,所以如果说她昨夜是被逼的,那对殷灏来说不仅不公平,更是侮辱到她自己。
她也想要大胆放手一搏与他谈场恋爱,可是时间不对啊!她始终坚信william没死,所以换句话说,她还是有夫之妇的身分。姑且不论是否对不起那纸神圣的婚约,william的恩情还有待她偿还。
情义、责任都未了,她她怎幺可以怎幺可以做出昨夜那样的事?!
泪滴成串滚出,是无力,也是自责。
“不要哭了。”殷灏将她的头抵在胸前,不让自己被她的泪水动摇。
“放我走!”她含着哭音的话语模糊难辨。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尤其是在昨夜之后更是不准!
对于他斩钉截铁的回绝,她也说不上是什幺感觉,只是觉得心头闷闷的,呼吸有点困难,可是又好象有一股暖流汩汩流过她的心房,滋味甜甜酸酸的,好奇怪
“在想什幺?”他不喜欢她突然的沉默不语,尤其是在谈论到这个话题时。经验告诉他,通常在这种时候如果她突然静默下来,就表示接下来的事情会很大条。
“不然,我偷偷回去看望一下”她试探地问。
“不好。”简洁的回答,表示他对这个话题一点都不感兴趣。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她嗔声娇斥。
“你在撒娇吗?”殷灏脸上神情有点怪异。
“当然不是!”她愤恨地推开他往后跑。
殷灏大笑着追赶上她,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搂入怀中。他发现自己爱极了她这副小儿女般的娇俏嗔笑。
“放开。”
“不放不放不放”他将鼻抵在她挺俏的鼻头上,恣意享受着她身上的馨香,他又想将她拖回房间了。
不知何处冒出的镁光灯伴随着“喀擦!喀擦!”两声,应声打断了殷灏的话,照得黎娴的眼睛一时睁不开。
“该死!”殷灏低咒一声,立刻将她拉到身后,随即几个大步飞身上前,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拍了照想逃脱的记者扑倒在地,两人开始为记者手中的照相机扭打成一团。
体型的悬殊让胜负情况立见。记者终是不敌身材高大的殷灏,最后被殷灏一记强力的右拳打得眼冒金星,晕眩仰躺在地,再无力与他拉扯。
一把夺过记者手中的相机,殷灏拉出里面的底片后,将相机摔回地上给他。
“滚。”脸上阴鸶的神情令记者不寒而栗,赶紧起身落荒而逃,临走前不死心地回头再多望黎娴一眼,似是要努力记住她的长相。
“滚!”殷灏作势举步再做攻击。
记者连滚带爬跑远后,黎娴赶忙上前审视殷显的双手有没有受伤。
“灏,你要不要紧?”
“走吧!”两分钟前的宠溺笑容已然消失不复见,黑着一张脸,殷灏将手抽回,沉默不语转身往会场走,将一脸受伤与不解的黎娴留在原地。
呆愣望着渐渐走远的高大身影,她深吸口气抑下心口的刺痛,缓缓跟上前去。
“磨蹭什幺?过来!”注意到她始终保持在他身后两公尺处,殷灏不禁回头低吼。仿佛听而不闻,她低着头以着依旧相同的速度前进着,直到泪水模糊的视线余光瞄到他正重跺着步朝她而来,黎娴立刻不假思索地转身飞步逃离他莫名的怒火,谁知跑不到三步——
“该死!你又想去哪里?你”像攫住小鸡一般,殷灏用力将她翻转过来。
见到她眼中满满的惊惧,殷灏口中的咆哮顿时停住,脸上的神情更加阴晴不定。片刻后,殷灏叹了一口气,轻轻将她放开。
“对不起。”连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了,又要怎幺跟她解释自己的行为?
刚刚那一瞬间,他直觉这些照片一旦上了报,极可能让近日纠缠不休的费氏因而找到黎娴,而他不愿意看到她被带走,他想要她一直待在他身边。只是,在如此毫不留情地痛揍那个记者一顿并将他赶走后,他才惊觉到一向自谕情绪控制完美的他竟会失控而且,还是为了女人而失控?!
这项事实强烈地震撼了他。当初硬将她留在身边,只是因为她的抗拒让自己的男性自尊受损,以及整件事情隐约中所带着的诡异有趣。可现在,他发现她影响他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自己能控制的范围了殷灏蹙眉寻思,眼神霎时变得更加幽黑深冷。
另一边,不曾谈过恋爱的黎娴无法理解,也不知该如何看待他突如其来的阴沉。
他为什幺对记者的偷拍如此震怒?黎娴咬着下唇回想昨晚宴会上,殷灏一直回避将她介绍给旁人认识一道念头自她心中一闪而过。
他从未公开表态,不曾为两人的未来与她交谈,更不曾见他为两人之间暧昧不明的情潮苦恼过,一味我行我素
他,对她是无心的吧?
这样也好,黎娴唇角扬起一朵苦笑。名义上她还是费上轾的妻子,不管费上轾现在是生是死,她与殷灏的关系原本就不方便公开。
心好痛!黎娴眨眨眼,试着将眼中的雾气拨开。
“走吧!比赛开始了。”
殷灏蹙着眉,突然觉得她头上的帽子该死的太小了,伸手将秀气的帽檐压低,试图遮住她大半的脸。他可不愿意再有哪个该死的记者拍到她的照片!虽然有自信应付费氏出面向他要人,但是他还是害怕妈的,他也说不出到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