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笼外面一间宽大的地窟,约有五丈宽阔,四周阴湿而黑暗,因此黑衣蒙面老人走出数步后,身形即隐没不见!
司马玉峰颇感意外,但他很快就悟出这是对方的诡计,故急忙向念瓜和尚和铁尘子传音说道:
“两位请注意,对方可能躲在附近偷听我们的谈话,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要讲真话!”
念瓜和尚微一点头,表示理会得,然后开口大声道:
“喂,天外不速客,我们‘释儒道’三侠真是出师不利,头一次出门就栽了跟斗,这可是笑话咧!”
司马玉峰答道:
“是啊,都是那位‘蓑衣鬼农南宫林’害人不浅,他要我们帮忙来这‘济世药铺’探探虚实,却不把事情说清楚一点,如今我们虽已探出了虚实,人却已成了笼中之鸟,唉!”
铁尘子接腔问道:
“你见识比我们多,刚才那个黑衣蒙面老人到底是何来路?”
司马玉峰摇头道:
“老实话,我也不知道!”
念瓜和尚一指地上的胡大夫道:
“要知道那蒙面老人是谁,只有问他!”
司马玉峰喜道:
“对,让我来问!”
他骈指解开胡大夫的哑穴,将他拉到铁笼边让他倚坐着,然后扳起脸孔沉声发问道:
“喂,姓胡的,我知道你绝非北天霸主罗谷化身的,现在我问你,你要死还是要活?”
胡大夫神态较前镇静许多,闻言冷笑一声道:
“这要问你们三人!”
司马玉峰怒道:
“放屁!”
胡大夫冷笑道:
“老朽说的是实话,你们逼迫老朽没用,老朽一死,你们也活不成!”
司马玉峰道:
“在这铁笼里,我们可以任意摆布你,你仔细想想吧!”
胡大夫道:
“你说的大概是指用刑,这一点你也要仔细想想!”
司马玉峰冷哼一声道:
“我没有任何顾虑!”
胡大夫忽然压低声音道:
“不见得吧?眼下只有老朽知道你是谁,你若敢对老朽用刑,老朽只要嚷出你的姓名,立刻就会有人出来收拾你的生命!”
司马玉峰心中暗惊,也放低声音道:
“你若敢嚷出来,我一掌劈死你!”
胡大夫一笑道:
“所以我们最好和好相处!”
司马玉峰道:
“你只要把黑衣蒙面老人的姓名来历说出,我们发誓不伤害你!”
胡大夫笑道:
“你这话可能是真心话,但你们即使不伤害老朽,老朽也难免一死,所以你们还是死了心吧!”
司马玉峰道:
“告诉我们如何逃出这个铁笼,然后我们带你逃出去!”
胡大夫道:
“不,老朽甘为主人而死!”
司马玉峰大怒,挥掌“拍!”的掴了他一记耳光,骂道:
“扯你娘的蛋!”
胡大夫身上麻穴受制,挨了耳光后,气得瞪眼吹胡子,嚷道:
“小子无礼,老朽这么一把年纪了你还打我耳光,你再打一下试试!”
司马玉峰右掌连扬,左右开弓又找了他两下,沉容冷笑道:
“比你说的一下多了一下,怎样?”
胡大夫两眼大睁,眼珠直往上翻,气急交迸的嚷道:
“岂有此理,你再打!你再打!”
司马玉峰依言挥掌再打,一口气打了他十下,直把个胡大夫提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盘,窒息似的发愣良久,方才大大的喘了口气,悲声道:
“好,既然你不怕死,老朽就把你的姓名嚷出来!”
司马玉峰面现浓烈杀气道:
“请便!”
胡大夫发觉他脸上充满杀气,不由打了个寒噤,垂目喃喃道:
“你别以为老朽不敢,老实说,老朽已有七十有八,而你们三人合起来才几岁?”
念瓜和尚瞧得忍俊不住,笑道:
“哈,这才贼色厉内荏,是个软骨头!”
铁尘子接口道:
“而且脸皮奇厚无比,挨了十几下耳光,居然脸都不红一下!”
司马玉峰闻言心头一动,伸手抓住胡大夫的白头发往下一拉,胡大夫的头发应手而落,并且连带撕下一层人皮,顷刻之间,胡大夫的面貌全变了!
他,非是别人,正是恶讼师谢兴浪!
司马玉峰犹如发现异福,一把抓住他双臂,哈哈大笑道:
“好家伙,原来是你呀!”
念瓜和尚和铁尘子只听过恶讼师谢兴浪的名字,却未见过他的人,故看了不认识,因向司马玉峰问道:
“喂,天外不速客,这老头儿是谁?”
司马玉峰怒笑道:
“这老家伙就是恶讼师谢兴浪!”
铁尘子和念瓜和尚同时惊“噢”一声,瞪眼打量他好半天,前者突然趋前抓住他胸襟喝问道:
“恶讼师,你曾受雇谋杀‘监园人司马宏’的儿子‘司马玉峰’是么?”
恶讼师谢兴浪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畏惧的瞥了司马玉峰一眼之后,垂首搭然道:
“老朽雇谋杀司马玉峰是事实但司马玉峰是不是是‘监园人司马宏’的儿子,老朽就不得而知了!”
原来,铁尘子还不敢十分相信司马玉峰的身份,所以一见被撕下假面具的胡大夫是恶讼师谢兴浪时,劈头就这样发问,他认为恶讼师射兴浪点头答了声“是”就可证明司马玉峰确是司马宏的儿子无误。
而司马玉峰也认为到了这个地步,恶讼师谢兴浪应据实供出才对,不料他竟然“翻脸不认人”这简直是跟自己过不去,因而一听之下,不禁勃然大怒猛可一掌挥出,厉声道:
“可恶的老贼头,我劈了你!”
这一掌不比先前的打耳光手法,力道用得很足,恶讼师谢兴浪嘴巴如中巨杵,登时被打落了一排牙齿,和着鲜血流下来了!
铁尘子一看司马玉峰还要再打,连忙伸手拦住,道:
“等一下,这不是打死他的时候!”
司马玉峰气乎乎地道:
“你相信不相信他的话?”
铁尘子笑道:
“恶讼师谢兴浪的话若可相信,天下就没有说谎的人了!”
司马玉峰气消了些,冷笑道:
“这老贼头真是名符其实的恶讼师,明明当日是龙华园主命令他和司马玉蜂去茅山离魂宫的,他现在却翻口不认账!”
念瓜和尚道:
“咱们带他去找龙华园主对证好了,看他在龙华园主面前又将怎么说。”
铁尘子道:
“好办法,可惜咱们逃不出这个铁笼!”
念瓜和尚伸手抚摸着粗如儿臂的每一根铁杆,抿抿嘴道:
“咱们三人合力试试如何?”
铁尘子摇头道:
“没用,除非先将横架在中间的铁板弄断,否则两来三个人也扳不弯它!”
念瓜和尚转望司马玉峰低声道:
“喂,你不是有一柄软剑么?”
司马玉峰点头道:
“我早就想到,问题是那黑衣蒙面老人可能还窥伺在旁!”
念瓜和尚道:
“不管他,拿出来试试吧!”
司马玉峰觉得为了要掩饰自己的身份,让他们久困笼中也不是办法,于是决定冒险一试,当即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运注真力往那根固定铁杆的铁板劈去。
蓑衣鬼农南宫林传授给他这柄软剑乃是缅铁制成的,确有削铁如泥的功效,只听“叮!”的一声,那根铁板果然应手而断!
念瓜和尚一见大喜,拍手笑道:
“好极了!再劈!再劈!”
司马玉峰软剑再举,但第二剑正要劈落之际,突闻地窟中爆起一片狂笑声!
“哈哈哈哈,司马玉峰,果然是你!”
笑声中,人影忽现,正是那个黑衣蒙面老人!
他缓步走至距铁笼寻丈处立定,目露寒芒注视恶讼师谢兴浪嘿嘿冷笑道:
“老谢,你似乎有一点不老实了!”
恶讼师谢兴浪面色惨自,结结巴巴道:
“副帮主请高抬贵手,老朽刚才被点住哑穴,要说也说不出来呀!”
黑衣蒙面老人阴恻恻道:
“用不着解释,你大概是害怕老夫连你也一起杀了,是不是?”
恶讼师谢兴浪慌忙道:
“不!不!老朽绝无此意,再说我们是自己人,副帮主再强也不会这样做,对不对?”
黑衣蒙面老人颔首沉笑道:
“对,老夫原想救你,可是却想不出万全之策,因为你知道,老夫一有行动,司马玉峰在求生无望之下,必会先杀了你!”
恶讼师谢兴浪道:
“是的,是的,副帮主!请设法救老朽一命!”
黑衣蒙面老人道:
“假如你不太贪生怕死,老夫无论如何也要救你,可是你今天的表现,证明你恶讼谢兴浪除了金银财宝外,对任何人都没有感情,如此,本帮留你何用?”
恶讼师谢兴浪面色大变,抖着嘴唇道:
“副帮主请三思而后行,老朽到现在为止,并未吐露只字”
黑衣蒙面老人大笑道:
“好啊,你以此来威胁老夫么?”
恶讼师谢兴浪道:
“老朽不敢,但如副帮主连老朽也要除去,老朽还有什么顾忌呢?”
黑衣蒙面老人狞声道:
“这就是说,老夫如表明欲杀你后,你便要将帮主和老夫的姓名来历告诉司马玉峰?”
恶讼师谢兴浪点头道:
“万不得巳时,老配只有如此了!”
黑衣蒙面老人仰头狂笑一声道:
“哈,可是你应该想到,司马玉峰纵使知道老夫的姓名来历,他横竖也难逃一死,这不等于不知道么?”
恶讼师忽然面现诡笑道:
“未必如此,副帮主应知这家‘济世药铺’是老朽的产业。这里面的一切机关均是老配亲手设计的,只要老朽愿意和司马玉峰合作,立刻就可以逃出这个铁笼!”
黑衣蒙面老人冷哼一声道:
“铁笼的开关不在铁笼中,这一点老夫是知道的!”
恶讼师谢兴浪道:
“错了,老朽当初设计这个铁笼时,曾想万一有一天老朽反被困在铁笼中,那可怎么办?于是老朽又在这铁笼中装置了一个秘密开关!”
黑衣蒙面老人似乎疑信参半,眨眨眼道:
“那你不妨开开看!”
恶讼师谢兴浪注目问道:
“副帮主真打算除掉老朽么?”
黑衣蒙面面老人沉默半晌,断然道:
“不错,老夫留你不得!”
恶讼师谢兴浪黯然道:
“副帮主打算如何杀死我们四人?”
黑衣蒙面老人道:
“老夫已准备了一桶油,它足够把你们四人烧成焦炭!”
恶讼师谢兴浪长叹一声道:
“司马少侠,请将第八根铁杆向左转动三转,再向右转动五转!”
司马玉峰一听大喜,立即依言抓住那根铁杆,按照他的指示转动起来。
黑衣蒙面老人原以为恶讼师谢兴浪只是空言恫吓而已,这时一听之下,心知不假,这才大吃一惊,急忙伸手入怀以出四把飞刀,大喝一声,抖手打出!
四把飞刀宛如四点寒星,分取铁笼中的恶讼师谢兴浪、司马玉峰、念瓜和尚、铁尘子四人!
司马玉峰左手撬转着铁轩,右手挥剑打掉其中两把飞刀。
念瓜和尚和铁尘子也各将打到的飞刀接住,即时回敬过去,念瓜和尚怪笑道:
“老贼,别用这些破铁片来丢人现眼,收回去吧!”
黑衣蒙面老人也将打来的两把飞刀接住,立又抖手打出,企图阻挠司马玉峰打开铁笼,同时大喝道:
“彭元、郝继光,快将那桶油抬过来!”
他口里喊的“彭光、郝继光”两人,正是早先在药铺下棋的那两个老头子,他们原是恶讼师谢兴浪“豢养”在济世药铺的打手,刚才听了黑衣蒙面老人的命令把一桶油抬下甬道,可是这时一看黑衣蒙面老人的意思竟要连“主人”也杀了,他们倒是对恶讼师谢兴浪很忠心,所以悄悄又把桶油抬了回去,黑衣蒙面老人喊他们时,他们早已跑掉了。
黑衣蒙面老者听见回答,掉头一看,见甬道上已不见彭元和郝继光的影子,心知他们不听自己的话,不禁大为愤怒,骂了声“该死的东西”立时仰身纵起,往甬道疾掠过去。
就在这时,铁笼在司马玉峰撬转到第五转之时,只听“轰!”的一声,其中一片铁栅脱离铁笼倒落地上,司马玉峰嘱咐念瓜和尚带起恶讼师谢兴浪,自己则一马当先纵出铁笼,朝对面的甬道飞奔过去。
甬道内是一条石级,每十级一个拐弯,司马玉峰沿着石级一路纵上,上到第五段石级,发现眼前挡立着一扇铁门,上前一推一拉,铁门竟分毫未动,显然已被黑衣蒙面老人由外面关闭死了!
司马玉峰星目四扫,找不出开关机钮,于是运直软剑吹过去。
“叮!”的一声,火花迸射,铁门只破了两寸多长!
司马玉峰正欲挥剑再砍,耳听念仅和尚和铁尘子已赶到身后,便回头对被念瓜和尚揽在腋下的恶讼师谢兴浪问道:
“恶讼师,这铁门怎么开?”
恶讼师谢兴浪沉默半晌方答道:
“司马少侠请放老朽下来,咱们好好谈一谈如何?”
司马玉峰不由冷笑道:
“哼,你想借这道铁门作为谈判的本钱了?”
恶讼师谢兴浪道:
“不错,过了这道铁门,便是外面的药铺,老朽现在穴道受制,假如你们这样把老朽带出去,老朽必然有死无生!”
司马玉峰道:
“你放心,我还不想杀你!”
恶讼师谢兴浪道:
“老朽说的是对方,他会躲在暗处抽冷子给老朽一刀!”
司马玉峰一想也对,要是他被黑衣蒙面老人杀死,自己也就别想知道黑衣蒙面老人的来历了,便向念瓜和尚道:
“小师父,你把他放下来!”
念瓜和尚依言将恶讼师谢兴浪放下,笑问道:
“要不要把他的麻穴解开?”
司马玉峰道:
“不要!”
恶讼师谢兴浪道:
“要,否则老朽怎能逃出这地窟?”
司马玉峰冷笑道:
“你想得真天真,可惜我不会全听你的!”
恶讼师谢兴浪苦笑道:
“司马少侠正当英年,又且大仇未报,何必跟老朽一道死?”
司马玉峰俊脸一沉道:
“你以为我们要依靠你才能通过这道铁门?”
恶讼师谢兴浪道:
“情形的确如此,铁门之后还有一重机关,那是老朽一生心血的精华,任何人非经老朽指点,都别想安全通过!”
司马玉峰冷哼一声道:
“那黑衣蒙面老人怎又能通过的呢?”
恶讼师谢兴浪道:
“老朽原是他们帮中之人,故早就把通过铁门的方法告诉了他。”
司马玉峰微晒道:
“这倒意外,你恶讼师不管做什么事,一向不是都留有退步么?”
恶讼师谢兴浪叹道:
“唉,这也不尽然,老朽实是诚心诚意加入他们帮中,不想那位副帮主心太狠,当他听说老朽被迫吃下令师的一颗毒药后,神色就有点不对,果然今天他连老朽也想一起杀了!”
司马玉峰道:
“所以你现在应该知所选择,过去你谋害我的事,我一概不追究,只要将你紫、黑蒙面老人的来历说出,我便放你逃生!”
恶讼师谢兴浪说:
“但老朽吃到腹里的那颗毒药怎么办?”
司马玉峰道:
“毒药发作之期还有三个多月,我们约个地点,到时我拿解药给你!”
恶讼师谢兴浪道:
“司马少侠宅心仁厚,老朽可以相信,但令师为人嫉恶如仇,恐怕他未必肯把解药给你吧?”
司马玉峰道:
“这一点你尽可放心!”
恶讼师谢兴浪道:
“不,老朽自知为恶太多,万不足以赎罪,假如令师不肯给解药,人家也不会指责他不对!”
司马玉峰剑眉一锁,不耐烦地道:
“依你说,你要怎样才肯把紫、黑二蒙面老人的姓名来历说出?”
恶讼师谢兴浪道:
“以一月为期,仍在此地相见,你交出解药,老朽说出他们的姓名来历,今天则你们解开老朽穴道,老朽就指点你们通过铁门的方法!”
司马玉峰冷笑道:
“说得很干脆,可惜都是一厢情愿之词!”
恶讼师谢兴浪黯然一叹道:
“司马少侠请想想,老朽现在已不见容于对方,龙华园也不能回去,可说已到四面楚歌的地步,老朽还有使诡计欺骗你的必要么?”
这话倒是一点也不假,到了今天,他恶讼师谢兴浪除了企求保得一命之外,应该已别无企图了。
因此,司马玉峰想了一下后,毅然点头道:
“好,我最后相信你一次——下个月的今天,我把解药送到这里来!”
恶讼师谢兴浪道:
“一言为定,现在请先解开老朽的麻穴!”
司马玉峰摇头道:
“不行,你先说出通过铁门后的走法!”
恶讼师谢兴浪沉忖有顿,道:
“这样吧,铁门开始启开时,你们就得解开老朽的穴道!”
司马玉峰问道:
“你不跟我们一道出去?”
恶讼师谢兴浪道:
“老朽有些事情要处理,还要在此停留一下。”
司马玉峰又问道:
“铁门启开后,如何走?”
恶讼师谢兴浪道:
“铁门后是一条寻丈长的甬道,再后便是老朽卧房,你们靠右边甬道行走就没事了。”
司马玉峰走去把他抱到铁门边,准备铁门启开时,如果情形不对,立刻动手打死他,当下便道:
“好了,说出启开铁门的方法!”
恶讼师谢兴浪道:
“握住铁门把柄,向右撬转两圈,再向左撬转一圈,最后用力向前一拍即可!”
司马玉峰如法施为,最后向前一拍之下,只听“喳!”的一声,铁门随即慢慢下降。
恶讼师谢兴浪叫道:
“快解开老朽穴道!”
司马玉峰不理会,等到铁门整个沉入地下,一看甬道的情形果如他所说时,才俯身骈指解开他的麻穴,随即向铁尘子和念瓜和尚一招手道:
“两位请随我来!”
语毕,举脚跨入甬道,紧靠甬道右边,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铁尘子和念瓜和尚随后跟入,三人鱼贯通过甬道,果然安然无事。
甬道之后果是一间卧房,司马玉峰打开房门探头往外一看,发现确已脱险,前面便是济世药铺了。
回头再看,甬道内那道铁门已于这一刹那间恢复原状!
铁尘子开口道:
“那黑衣蒙面老人可能等在街上准备钉我们的梢,我们最好由后面出去。”
司马玉峰道:
“那是一定的,不过他等在后门的成份居多,所以我们还是由前面走。”
念瓜和尚向铁尘子一挤眼道:
“牛鼻子,现在你体会到‘强中更有强中手’的滋味了吧?”
铁尘子一笑道:
“总比你小秃颅强!”
三人走出恶讼师谢兴浪的卧房,来到前面的药铺,只见药铺内已无人看守,大概伙计们已知里面发生变故,逃之夭夭了。
走出济世药铺,天色已近黄昏,三人都有一种隔世为人的感觉,司马玉峰摆头看看街尾,回对铁尘子和念瓜和尚道:
“我们去找个落脚之处吧?”
铁尘子颔首道:
“好,这地方你熟,你带路!”
司马玉峰于是领路向街头走去,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一看右边街上比较热闹,便向右转,前行数步,见有一家“华山客栈”遂折身转入。
一名店小二迎上来揖手哈腰道:
“对不起,敝栈已经客满了!”
司马玉峰继续走入,说道:
“我知道,我们到里面去找个朋友!”
那店小二“哦”得一声,未再阻拦,任由他们走进去。
走入院中,念瓜和尚赶上一步问道:
“喂,你有朋友住在这家客栈?”
司马玉峰打趣笑道:
“有,我和一位姑娘约在这里相会!”
念瓜和尚吃惊道:
“真的?她漂亮不漂亮?”
铁尘子笑道:
“好个野和尚,听到姑娘就心惊肉跳,你还是出家人么?”
念瓜和尚白他一眼道:
“贫僧只是顺口问问,你急什么呀?”
铁尘子道:
“告诉你,他不找什么姑娘,他是要前门进,后门出,以便摆脱跟踪之人!”
念瓜和尚恍然大悟,狠狠一敲脑袋,表示自己够笨,该打!
那知就在此际,司马玉峰忽见一个少女由一间上房走出,登时又惊又喜,一个箭步赶过去,叫道:
“兰儿,你怎么在这里呀?”
那少女正是古兰,她闻声注目,一看来了一个中年书生亲热的喊自己“兰儿”不由玉脸一沉,冷冷道:
“你是谁?”
司马玉峰这才想起自己脸上尚是易容,当即撩起长衫,露出腰上的软剑,拍拍剑身轻笑道:
“认得这把软剑的主人是谁吧?”
古兰一见大喜,睁大杏目惊喜道:
“你——玉峰哥?”
司马玉峰头一点,手指那间上房问道:
“这是你的房间?”
古兰点头笑道:
“正是,你快进来!”
进入房中,古兰立刻拉起司马玉峰的手腕,兴奋地道:
“玉峰哥,我跟你讲,我本来没什么事,可是心里一直想出去。哈!原来是你来了,你怎么知道我——”
话未完,忽地红霞满脸,放开司马玉峰的手,斜望一下站在房门口的铁尘子和念瓜和尚,羞答答道:
“他们是你的朋友?”
司马玉峰说了声“正是”忙向铁尘子和念瓜和尚招呼道:
“两位快请进来!”
铁尘子和念瓜和尚站着不动,后者望望前者问道:
“牛鼻子,咱们该不该进去?”
铁尘子沉容道:
“我不知道,我好像正在梦中!”
念瓜和尚道:
“我也是,眼前这位姑娘分明是数天前我们见到的那一位,可是她现在却跟他那么亲热,哼!”司马玉峰心知他们“误把冯京当马凉”忙笑道:
“两位看错了,这位是古兰姑娘,乃是数日前你们见到的那位古蓉姑娘的同胞妹妹!”
念瓜和尚闻言甚表惊奇,注目仔细把古兰打量了一番,说道:
“可是怎会这样酷像呢?”
司马玉峰笑道:
“在下与王子轩虽非孪生兄弟,不是也长得很像么?”
念瓜和尚耸耸肩,转望铁尘子叹道:
“牛鼻子,世上居然有这么多巧合事,我们总算开了眼界也!”
铁尘子也甚感惊诧,凝望司马玉峰问道:
“你刚才说和一位姑娘相约在此会面,是她么?”
古兰玉容一变,退步举目注视司马玉峰,冷然问道:
“你约那个姑娘在此会面?”
司马玉峰大为狼狈,忙道:
“没有!没有!我是跟他们开玩笑的!”
古兰冷笑道:
“哼,真的开玩笑么?”
司马玉峰连连点头道:
“不错,确确实实是开玩笑!”
古兰双手往腰上一叉,道:
“那么我问你,这家客栈很早就客满,你们进来干么?”
司马玉峰不由嗫嚅道:
“这个,嘿嘿,说来一言难尽”
古兰大怒,举臂一指房门娇叱道:
“算我不曾认识你,给我滚出去!”
司马玉峰急得连揖道:
“兰儿,你听我说,我所以走进这家客栈,说来真是一言难尽呀!”
古兰仍指着房门道:
“滚出去!”
司马玉峰不知所措,便向念瓜和尚两人央求道:
“喂,你们两位也替我说一句呀!”
念瓜和尚望望铁尘子笑道:
“牛鼻子,你替他说一句吧?”
铁尘子道:
“嘿,贫道算什么?”
念瓜和尚道:
“这样他可惨了!”
铁尘子伸手拉住房门,目注司马玉峰微笑道:
“司马玉峰,我们后天在毛女峰见面好了。”
一语未毕,房门“砰!”的关上了。
司马玉峰一看房门关上,顿时有了勇气,上前抓住古兰的双臂,道:
“兰儿,那黑衣蒙面人此刻正等在外面准备杀我,你真要赶我出去送死么?”
古兰一呆,道:
“哦,你又和他碰上了?”
司马玉峰点头道:
“正是,所以我说一言难尽啊!”古兰仍未释疑,凝眸又问道:
“那你为什么说来此会一个姑娘?”
司马玉峰道:
“开玩笑的嘛,我为了要摆脱黑衣蒙面老人的跟踪,故走入这家客栈,打算前门进后门出,不想却在这遇见你,哈哈,这真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古兰道:
“来,我瞧瞧你的眼睛!”
司马玉峰一怔道:
“瞧我的眼睛干吗?”
古兰道:
“看你有没有说谎!”
司马玉峰失笑道:
“哈,你尽管看吧!”
古兰仰脸瞧了他半晌,笑道:
“有点不老实,不过我姑且相信你一次好了!”
司马玉峰大喜,左右张望道;
“兰儿,咱们坐下来谈如何?”
古兰拉着他在床边并肩坐下,含情一笑道:
“你先问还是我先问?”
司马玉峰道:
“我先问,你原是跟‘金钟老人’去天目山习艺,怎么今天跑到这里来了?”
古兰笑道:
“我听说北天霸主罗谷后天要在毛女峰大开英雄宴,声讨龙华园,晓得你一定会来,故向师父告了一个月的假!”
司马玉峰微讶道:
“你艺业未成,金钟老人怎肯答应?”
古兰俏皮地道:
“他不答应也没办法,我是乘他不在时,留下字条偷偷跑下来的!”
司马玉峰吃惊道:
“唉!唉!这样他不生气么?”
古兰道:
“大概不会,我师父一向很疼我呢,”
司马玉峰道:
“你学会了金钟老人多少本领了?”
古兰道:
“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今番要是碰上那黑衣蒙面老人,大概已有还手之力了!”
司马玉峰欣喜道:
“好,现在轮到你问我了。”
古兰笑道:
“你说呀,还要我问你么?”
司马玉蜂便将离开她后所发生的一切一一说出,当说到恶讼师谢兴浪的“真面目”时,古兰并不感到意外,只冷冷一笑道:
“哼,我师父猜得不错,他果然不是好东西!”
司马玉蜂反而很感惊奇,问道:
“怎的,你师父早就猜到恶讼师是黑衣蒙面老人的人了?”
古兰点首道:
“不错,不过我师父不愿详细告诉我,他说,可以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后来怎样?”
司马玉峰又由恶讼师谢兴浪在河神庙被迫服下一颗毒药开始说起,说到“无意中”遇见王子轩和古蓉时,古兰跳了起来,急闻道:
“谢天谢地,我姊姊好么?”
司马玉峰笑道:
“很好,她的病早就痊愈了!”
古兰又急问道:
“她是不是已经和王子轩成亲了?”
司马玉峰道:
“没有,她坚持要等到龙华园主允许的时候才肯和王子轩成亲,现在只是和王子轩住在一起而已!”
古兰十分高兴,道:
“应该如此!你说他们隐居的那座山名叫什么?”
司马玉峰道:
“我不知道那座山的名字,不过,由于那地方已被北天霸主罗谷的部下发现王子轩已与令姊离开那里,不知搬到何处去了。”
古兰问道:
“你有没有告诉我姊姊,我认识你的事?”
司马玉峰笑道:
“有,那天我化装为车夫,令姊瞧我不起,说什么‘我妹妹年轻不懂事,有些事情你可不能当真’,哈哈!”
古兰笑道:
“后来怎样?”
司马玉峰道:
“后来我师父逼着我当着他们面前恢复本来面目之后,令姊就不讨厌我了。”
古兰倒入他怀中,吃吃娇笑道:
“说下去!”
于是,司马玉峰又从离开王子轩而在途中遇见铁尘子和念瓜和尚说起,一直说到刚才在济世药铺发生的一切,古兰听了有趣,又问道:
“奇怪,那恶讼师既然供出了济世药铺四个字,怎又敢藏身于济世药铺中?”
司马玉峰道:
“这正是他厉害之处,他吃下我师父的毒药后,自知很难取得解药,故而假称济世药铺是北天霸主的隐身之处,然后他便赶回来变作胡大夫,等着我们去上当,以便利用我为人质,向我师父讨取解药!”
古兰吐舌道:
“原来如此,还好你身手比他快,否则便糟了!”
司马玉峰道:
“是啊!要是我老老实实把手伸给他把脉,此刻就不能见到你了,好险!”
古兰娇羞的打了他一下,忽似想到什么“正经事”注目问道:
“对了,你说那铁尘子和念瓜和尚是蓬菜道人及苦瓜禅师的传人,如此说来,他们知道当年杀害你父亲的凶手是谁了?”
司马玉峰道:
“大概知道,但他们还不肯告诉我,”
古兰颦眉不解道:
“为什么呢?”
司马玉峰道:
“他们认为我母亲的血书和金牌并不能证明我为监园人司马宏的儿子,而且蓬菜道人和苦瓜禅师的遗言上说监园人司马宏的儿子名叫‘玉明’而非‘玉峰’,因此他们坚持要等到见到那柄断刀而证明它是‘过关刀’时,方肯把仇人的姓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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