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兰不胜惊讶地道:
“什么?监园人司宏的儿子叫司马玉明!”
司马玉峰点头道:
“是的,很奇怪吧?”
古兰道:
“是呀,那你就不是监园人司马宏的儿子了?”
司马玉峰微笑道:
“我想我大概也是!”古兰一愕道:
“你们是兄弟?”
司马玉峰道:
“是的,而且跟你们姊妹一样,也是双胞胎!”
古兰两眼大瞪,张嘴而说不出话来
六月一日。
旭日初升,太华山毛女峰上,业已聚集了数以千计的武林人!
每一个尚未到达毛女峰的武林人,都以为这一次的英雄宴将有“筵开百席,盛况空前”的场面,但是登上峰头一看,他们都为之错愕了!
原来,北天霸主罗谷的英雄宴办得非常别致,整个毛女峰上,除了正中建造一座擂台外,全场没有一个座位,只在擂台两边摆着二十张临时造就的桌子,上面堆积着许多山珍海味和十大坛酒,此外就只有两大篮子的酒杯,而看不到一双筷子或一只汤匙!
经过打听之下,众人方知这一次的英雄宴是属于一种“自己动手”的酒宴,你要吃什么,自己去拿,你要喝好多,也自己去拿,你可以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着喜欢吃的食物,边走边吃,边吃边看,而不必像一般酒席那样,老是“局促”在一张坐位上,不喜欢吃的东西,也要伸筷子去尝一尝
“嘿,这玩意儿倒新鲜!”
“谁说不是,以后老子请客时,也要采取这方式!”
辰牌时分,北天霸主罗谷率领北天十兰仙等人来到毛女峰上!
相貌威武的北天霸主罗谷,今天穿着一袭单薄的宽袖白袍,脑后那条马尾般的头发,长长垂在肩上,看来非常刺眼。
他面上带着和气的笑容,大步登上擂台,抱拳向全场环拱一遍,然后发出宏浑的声音道:
“诸位朋友,老夫群英堡主罗谷,多谢诸位远来捧场,今天这个英雄宴,老夫大胆出了新花样,假如诸位感觉不习惯,老夫仅此向诸位致十二分的歉意!现在,假如诸位不嫌弃的话,就请开始动手,让我们大家来边吃边谈!”
为了表示那些食物都可以放心吃喝,他话说到此,便由擂台上跳下,走去两边桌前,各取了几样东西吃下,又喝了两杯酒,然后才又回到擂台上。
全场的武林人,今天所以来参加北天霸主罗谷的英雄宴,最大目的正是想吃想看,因此一看北天霸主罗谷吃了,也就不客气,纷纷上前取杯酌酒,不到盏茶工夫,全场众人业已人手一杯,兴高采烈的吃了起来。
接着,北天霸主罗谷又开始说话了:
“诸位,也许在你们的心目中,群英堡是乏普可陈的帮派,如果确有人持这种看法,那么,老夫除了向诸位表示惭愧和歉疚之外,今天,借这个机会,老夫愿向天下英雄有所说明。
敝堡地处边荒,原来只是个小小村堡,但自从龙华园创建人周梦公一举打垮中原武林的所有帮派而建立龙华园后,许多喜爱练武的朋友便失去了投师练武的地方,因而有许多朋友便不远千里地来投归敝堡,希望学得一身本事,然后去龙华园过关,得个武士头衔。
老夫也是个嗜武成性的人,故凡去敝堡投归者,只要过去没有什么劣绩,老夫总是来者不拒,时至今日,敝堡门徒已有上千之众!
诸位都知道,任何帮派门徒一多,自然难免有良莠不齐的情形发生,老夫以一人之力,实在无法防止少数劣徒在江湖上的胡作为,于是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凡是几个劣徒在江湖上干了坏事,都一股脑儿算到老夫头上来,这大概就是老夫及敝堡不为人称道的原因。
不过,尽管许多武林朋友大骂老夫阴险机诈,或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老魔头’等等,老夫都愿意忍受,因为佛家说得对,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老夫自己择徒不严,有什么办法呢?
只有一件事,老夫今天却必须要求诸位替敝堡及老夫父女主持公道!
去年年头,老夫正在为小女罗姗娜的终身大事发愁时,忽然龙华园主王则原派了一位一品武士驾临敝堡向老夫提亲,要娶小女为媳,当时老夫曾予婉拒,因为老夫自知声名不好,不敢和堂堂正正的龙华园结为亲家,可是稍后不久,龙华园主王则原又派了一位一品武士去敝堡重提此事,并携来王园主的一封亲函,在信中,王园主表示了十二万分的诚恳,老夫觉得不好拒绝,便一口答应下来!
双方经过两度商议后,就在去年的今天定聘,而于去年的八月中秋迎娶小女过门。
这本来是一椿喜事,可是就在那天晚上,新郎王子轩忽然失踪了!
后来,老夫经过一番调查后,方知王子轩的失踪并非被人劫擒,而是他自己有计划的逃婚!他为什么要逃婚呢?
实际情形是这样的,王子轩与小女文定之后,又结识了一个名叫古蓉的姑娘,大概那位古蓉姑娘长得比小女漂亮,因此王子轩便移情别恋,临时逃走了!
老夫不是不讲情理之人,假如王子轩发觉与小女合不来,大可在未完婚之前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但他竟在与小女拜堂之后才逃之夭夭,这是不顾信义道德的欺人行为,老配万万不能忍受!”
他愈说愈激动,说到最后一句,一胆愤愤不平之色,两颗铜铃的眼睛不住闪扫着全场的武林人,似在观察一般的反应。
然而,除了少数人脸上露出同情之色外,大部份均漠无表情,他们早就听说过王子轩逃婚之事,此番前来参加英雄宴,目的只在吃和看,现在吃是有了,底下就是等着龙华园的人现身与他们群英雄堡的人登上那座擂台
北天霸主罗谷见众人只顾吃喝,不大关心他的话,心中暗哼一声,又继续大声道:
“但是老夫为了顾全双方的关系,当时并未发火,只促请龙华园主赶快派人四出把王子轩找回来,并答应龙华园主的要求,给他三个月的时间,那知三个月过去了,以龙华园的力量,竟未将王子轩找回来。
接着,龙华园主又向老夫请求延期三月,老夫慨然应允了,可是结果呢?一样!
到这时候,老夫已知王则原别有用心,但老夫为了息事宁人,仍然答应再延期三月,并派出敝堡十三仙帮助找寻,十几天前,敝堡的戈、吴、郁三仙果然毫不费力的在通家寨附近找到了王子轩和那个古蓉姑娘,敝堡戈、吴、郁三仙当即敦劝王子轩返回龙华园与小女团聚,那知王子轩不但不答应,而且恶言相向,竟骂老夫嫁女是想阴谋倾覆龙华园!
诸位,老夫刚才已说过,小女嫁给王子轩,是龙华园主两度派人来说亲的,并非老夫向龙华园主厚颜相求,所以这怎能说老夫嫁女是想阴谋倾覆龙华园呢?
就因王子轩出言不逊,敝堡的戈、吴、郁三仙便愤而与之动手,意欲将他擒回龙华园交给他父亲处理,不料正当其时,忽然半路杀出程咬金,来了蓑衣鬼农南宫林和他的一名徒弟,他们师徒不问青红皂白,一上来就攻击戈、吴、郁三仙,结果三仙无法擒下王子轩,而又被他逃脱了。
关于蓑衣鬼农南宫林师徒无理干涉敝堡之事,老夫打算留到后面处理,现在,老夫要请问诸位一句话,龙华园主如此欺负老夫父女,对不对?”
“不对!”
“不对!”
约有四五百人相应着,而这些人并非真得倾向群英堡,他们只是唯恐天下不乱,所以应声鼓吵起来。
北天霸主罗谷大喜,又问道:
“诸位,王则原不重信义,教子无方,你们说他够不够资格担任龙华园主?”
“不够!”
“不够!”
北天霸主罗谷十分高兴,挥臂大呼道:
“好,老夫相信龙华园主已来到毛女峰上,现在请他出来给老夫一个公道,否则老夫要率众打上龙华园去了!”
此言一出,全场倏地静肃下来。
原来,今天赶来毛女峰参加英雄宴的武林人,没有一个是曾经在龙华园闯过五关获得“一品武士”的人,换句话说,他们从未见过龙华园主王则原,而龙华园主王则原一直就是他们心目中最伟大和最神秘的人物,如今一听他可能已来到毛女蜂,不由得心头一凛,没有人敢再鬼叫,个个屏息静气,瞪大眼睛在人群中搜望起来。
但是,过了好一会后,全场仍是一片死寂,在场的上千武林人中,没有一人移动脚步!
北天霸罗谷面容一沉,闪动精眸沉声道:
“王则原你听着,此地距离龙华园不远,你再不出来回答老夫,半个时辰后,老夫要把你的龙华园夷为平地。”
全场仍在静寂中,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不但龙华园主王则原没有来,甚至龙华九长老或一品武士也没到一个!
北天霸主罗谷面上怒容更浓,沉哼一声道:
“诸位,看情形龙华园主是完全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现在老夫再请问诸位一句,假使老夫现在向龙华园发动攻击,是不是一项无理的举动?”
“不!”
“不!”
“罗堡主有理,我们支持你!”
北天霸主罗谷发出焦雷般的声音道:
“龙华园主罔顾人情道义,他已不够资格担任园主,现在愿意追随老夫攻打龙华园的朋友,请走到前面来!”
刹那间,全场骚动起了。
数约两百名的武林人走到擂台前,群英堡的四名部下立刻抬出两只大麻袋,由麻袋中取出一条条的白布巾分发给他们,教他们绑在左臂上。
这时候,杂在参加攻打龙华园的武林人中,有两个竟是铁尘子和念瓜和尚,他们一面等待领取毛巾,一面低声交谈着。
铁尘子轻笑道:
“北天霸主罗谷、北天十三仙,还有群英堡五十名高手,再加上我们这两百多个占便宜货的人,嘿嘿,这下龙华园只怕要毁于一旦了!”
念瓜和尚摆头左右张望着道:
“奇怪,他原说要来,怎的到这时候还不见人?”
铁尘子道:
“大概是泡妞泡忘了!”
念瓜和尚微笑道:
“要是他发现咱们也参加攻打龙华园的行列,不知他会怎样?”
铁尘子笑笑道:
“准会跳起来!”
念瓜和尚道:
“我不相信他是泡妞儿泡忘了,他也是诡计多端的人,只怕此刻也在这人群中呢!”
铁尘子一噢道:
“你是说他又化了装?”
念瓜和尚点头道:
“很有可能!”
说话间,一名群英堡的人已将两条白布递到他们面前。
不一会,参加攻打龙华园的两百名武林人,已全部将领到的白布巾绑上左臂。
北天霸主罗谷一看时机已到,便又挥臂高呼道:
“诸位,不愿参加行动的请留下喝酒,其余的随老夫走啊!”话声一落,人便由擂台上跳下,领先往峰上冲去!
北天十三仙、堡中五十名高手及两百名武林人紧随其后,排成一条长龙,蜿蜒飞冲下山。
另外那七八个武林人,他们虽不参加行动,却不想失去“瞧热闹”的好机会,因此纷纷放下酒杯,随后跟下。
毛女峰距朝天峰不远,不消顿饭工夫,为首的北天霸主罗谷及北天十三仙已登上了轮回桥前的朝天峰。
北天霸主罗谷奔近到峰中那块上刻“有情轮回生六道,犹如车轮无始终”的石碑前时,忽然轻“咦!”了一声,倏地刹住脚步!
原来,在那块石碑上,此刻有着一幕使他大出意外的情景——一对相貌英俊秀丽的少年男女,宛如玉树临风卓立于石碑前!
这对少年男女,正是龙华园主王子轩和古蓉!
北天霸主罗谷没想到王子轩会突然返龙华园来,心中惊疑不置,愕然半晌之后,陡地把脸一沉,怒喝道:
“好小子,你终于回来了!”
王子轩神态异常从容,闻言微微一笑,开口缓缓道:
“是的,小可回来了!”
北天霸主罗谷道:
“你回来干什么?”
王子轩平平静静地道:“回来为龙华园解消一场浩劫!”
北天霸主罗谷沉声一哼,冷笑道:
“第三次期限已过,你不觉得太迟了么?”
王子轩笑道:
“罗谷主误会了,小可并非回来与令嫒团聚,而是回来阻止罗堡主侵犯龙华园!”
北天霸主罗谷蓦地仰天狂笑道:
“哈哈哈,凭你小子一人,也想阻止老夫进入龙华园?”
王子轩道:
“若论武力,小可自然办不到,但你罗谷主刚才曾在毛女峰上说过一句话,你说你不是一个不讲情理之人,是不是?”
北天霸主罗谷浓眉一扬,目露杀气道:
“你小子还想跟老夫讲道理?”
王子轩点头一笑道:
“不错,今天当着众多武林朋友面前,我们来讲讲道理吧!”
这时,所有登山参加攻打龙华园的人,以及跟随前来“瞧热闹”的武林人,都已涌上了朝天峰,其中的铁尘子和念瓜和尚以为他们两人是司马玉峰和古兰,但看来看去,又觉得气质有些不像,因此念瓜和尚便向铁尘子问道:
“牛鼻子,你看他到底是司马玉峰是王子轩?”
铁尘子皱眉道:
“好像是司马玉峰,又好像是王子轩”
念瓜和尚低声笑骂道:
“呸!废话!”
铁尘子反问道:
“那么你看他到底是谁?”
念瓜和尚正色道:
“从神态语气上看,他像司马玉峰,但从衣服和气质上看,他又好像是王子轩!”
铁尘子哑笑道:
“对!对!你说的不是废话!”
念瓜和尚一怔,这才发觉自己也说了废话,不由得失笑道:
“他奶奶的,这下硬是把我弄糊涂了!”
铁尘子笑容一敛,以严肃的口吻道:
“从情理判断,他应该是司马玉峰!”
念瓜和尚笑道:
“怎么说?”
铁尘子道:
“十几天前,我们在途中见到王子轩,那时他带着古蓉在黑夜里奔逃,说是他们隐居的地方已为北天霸主罗谷的部下所发现,要搬到别个地方去,看他那情形,是一心想躲开所有的人,是以他不可能忽然改变主意折返龙华园来!”
念瓜和尚道:
“有点道理,不过,假如他是司马玉峰的话,他凭什么要替王子轩背这个黑锅?”
铁尘子道:
“是啊,所以想来想去,他又好像不是司马玉峰”
念瓜和尚道:
“咱们都别再讲废废话了,听听他跟北天霸主讲道理吧!”
北天霸主罗谷一听王子轩要跟自己讲道理,气得脸色铁青,怒目暴喝道:
“小贼!你还有什么道理好讲?”
王子轩一脸冷漠之色,道:
“有,只要你罗堡主有耐性听!”
北天霸主罗谷不愿让天下英雄认为自己没有耐性,只得强按怒火沉声道:
“你说吧!”
王子轩道:
“我先问你,你罗堡主这一次大兴问罪之师,对象是家父抑是小可?”
北天霸主罗谷道:
“老夫找你父亲,也找你小子!”
王子轩一笑道:
“你找家父干什么?”
北天霸主罗谷道:
“问他背信毁约,教子不严之罪!”
王子轩哈哈笑道:
“你错了,背信毁约的是小可而不是家父,至于所谓教子不严,这是属于家父的事,与你无关,何况常言说得好,为父母者能生子身而不能生子心,小可要违约逃婚,家父根本不知道!”
北天霸主罗谷狞笑道:
“你的意思是说,老夫只能找你,不能找你父亲?”
王子轩点头道:
“正是,小可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无权问罪家父,更不能侵犯神圣龙华园!”
北天霸主罗谷此番兴师进犯龙华园最大的目的仍是想迫使龙华园主王则原退位,将龙华园占为己有,自以为利用王子轩逃婚为理由已甚充分,不料王子轩竟会突然挺身而出,将一切不是担当下来,这一来自己若再侵犯龙华园,等于是无理取闹,眼前的一千武林人不但不会再同情自己反将要派自己的不是了,一想至此,心中恨极怒极,当下沉声冷笑道:
“听你这样说,好像你决心承担一切罪过了?”
王子轩点头道:
“这本来就是应该由我一人承担的!”
北天霸主罗谷道:
“你使小女名节受辱,打算如何赎罪?”
王子轩道:
“你说呢?”
北天霸主罗谷厉声道:
“老夫要你的头!”
王子轩镇静一笑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至于毁约逃婚,虽无文明规定,料想还不至于杀头吧?”
北天霸主罗谷怒道:
“老夫就要你小子的头!”
王子轩笑道:
“冷静一点,否则你会失去一切!”
北天霸主罗谷怒哼一声道:
“老夫已经冷静了九个月了!”
王子轩道:
“照理说,小可是跟令媛拜过堂后才离开龙华园的,所以小可只能算是‘一个不忠实的丈夫’,而不能算是逃婚,假如罗堡主不喜欢我这个女婿,尽可把令嫒带回去!”
北天霸主罗谷怒极反笑道:
“你说得倒轻松,老夫的女儿是人而不是物品!”
王子轩道:
“对,因此小可有个好办法,你罗堡主可以把嫁女儿的一切费用计算出来,小可愿意赔偿,至于你所谓的名节损失,小可愿意当着天下英雄面前向你道歉,这总可以了吧?”
北天霸主罗谷断然道:
“不,老夫只要你小子的头!”
王子轩冷笑道:
“要去了小可的头,你女儿的终身大事就能解决么?”
北天霸主罗谷自觉讲不过他,心中大怒,转对身后的北天十三仙大喝道:
“出去两个人,把那小子宰了!”
狂仙墨达、狼仙刁千里应声跳出,仗剑向王子轩直追过去。
王子轩面无一丝惧色,转头对古蓉笑道:
“蓉儿,你退后,看我来整治这两位肮脏仙!”
古蓉翻腕撤下背上长剑,脆笑道:
“杀鸡焉用牛刀,这两个让小妹打发好了!”
王子轩皱眉笑道:
“不行,人家是指名要宰我的,我不能让他们失望呀!”
古蓉笑道:
“那就我们一人一个好了!”
王子轩笑道:
“也好,你要那一个?”
古蓉道:
“狂仙墨达!”
王子轩点头说了声“好”便举步向狼仙刁千里迎了上去。
他们“小俩口”神态举止均极轻松,只有眼神不大自在,不停地在人丛里搜望着,直到各自发现所要找的人后,两人的心才真正定了下来。
你道他们要找的人是谁呢?
说来令人惊奇,他们在人丛里“找到”的人,一个是金钟老人彭维亭,一个是铜锣郎中钮三甲!
这两位武林大奇人,此刻是以另一付面目混在人丛里,故此除了王子轩和古蓉外,没有第三个人看得出来,
王子轩找到的是铜锣郎中钮三甲,当他的视线接触到铜锣郎中钮三甲的眼睛时,对方报以一个微笑,并以“传音入密”说道:
“别担心,只管动手,老夫误不了你的!”
古蓉也一样,当她找到金钟老人时,对方向她点头而笑,传音道:
“小丫头,放心的干,只要你注意听号令,不出十招即可将狂仙打倒!”
因此,王子轩和古蓉胆子都壮了起来,两个迎到狂、狼二仙面前,王子轩拍拍手掌道:
“两位听着,今天小可与古蓉姑娘准备承担一切,不管你们来了多少人,我们都是两个人应付,现在这一仗是一对一,假如两位没有把握,再来两位也不妨!”
武林中,没有一人不知龙华园小园主王子轩的武功要高出该园的一品武士,而群英堡的北天十三仙,充其量也只有一品的身手,因此北天霸主罗谷一开始就派出两个准备合攻王子轩一人,这时忽然多出了一个古蓉,这在狂仙墨达,他自忖要胜古蓉易如反掌拆枝,故不觉怎样,但狼仙刁千里就感觉有些不安稳了,无奈对方已经把话“扣”在前面,不充英雄也不行,当下头一仰,发出狼嗥般的大笑道:
“嘿嘿,小子,老夫一人就够你头大的了,你还发么狂言!”
王子轩笑道:
“很好,你请!”
狼仙刁千里见他未带兵器,不愿当着众多武林人面前先发动攻势,乃抱剑一拱道:
“你先请!”
王子轩卑视一笑道:
“刁千里,你还不够资格跟我摆场面,我看你还是正经一点,别浪费时光了!”
狼仙刁千里闻言大怒,怪叫道:
“好的,你小子要死不难!”
话声中,右手墨剑举起一抖,刹那间幻化出干百剑影,宛如一柄折扇,猛可往王子轩面门攻来。
王子轩会者不忙,脚下略退半步,倏地探掌抓出,一下便抓到狼仙刁千里的腰上,大笑道:
“赶快使出你的压箱底,否则走不出十招!”
面对鼎鼎大名的龙华园少园主,狼仙刁千里不敢存有取胜的念头,他只希望能够跟他打个平手就心满意足了,这时一见对方轻轻易易便避开自己凌厉的一剑,而且随手一掌就抓到自己腰际,心头为之大大一凛,急忙一个拧身斜闪半尺,同时剑法一变,剑锋出如蝴蝶,飘闪着飞刺过来。
这是北天霸主罗谷震惊天下的独门绝艺,名称“百变蝴蝶剑法”一经使出,有神鬼莫测的威力,王子轩像似从未见识过,正感不知如何破解之际,一缕“传音入密”的细语适时送入耳里:
“蹲身,给他一记扫堂腿!”
王子轩心知铜锣郎中钮三甲开始在指点自己,闻言立即将身一蹲,右腿迅疾横扫而出!
这一着,正是攻打对方的空门,而这一空门,只有熟悉“百变蝴蝶剑法”的人方能看出来。
说是迟,那时快,狼仙刁千里一剑攻出,发现王子轩面有茫然之色,心中正自暗喜之际,蓦觉一股劲风起自脚下,他深知自己目下攻出的这一招剑法,下盘是一不为人知的弱点,没想到王子轩一看就看出来,不禁大惊失色,手中墨剑急撤,纵身跳起回避。就这么一跳之后,先机立失,他开始落了下风了。
这时候,古蓉也跟狂仙墨达打了起来。
狂仙墨达以为古蓉是个三脚猫,那知动手对折数招之后,发现古蓉不但不是三脚猫,而且身手之高,几乎不在龙华园的一品武士之下!
当然,论功力火候,在场众人都看得出她不及狂仙墨达远甚,可是她却有一套先发制人的本领,好像狂仙墨达的所有伎俩她都摸得清清楚楚,狂仙墨达招术甫发,她就一剑指到他的空门上,迫得狂仙墨达不得不中途撤招自救,因而成了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此一情势,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尤其是北天霸主罗谷,他早就知道王子轩身手不凡,单凭狼仙刁千里一人绝难胜他,故狼仙刁千里不敌王子轩自在其意料中,但狂仙墨达胜不了古蓉,就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了,眼见狂仙墨达节节后退,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睛,他误以为狂仙墨达是在怜香惜玉,忍不住大喝道:
“墨达,放手干,不必留情!”
“砰!”的一声,狂仙墨达的后脑被古蓉的剑身拍中,他以为脑袋已搬了家,吓得狂叫一声,仓皇拖剑暴退,敢情挨得不轻,头脑有些发晕,故站定脚步后,身形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王子轩也-掌后中狼仙刁千里的腰部,将他打得踉踉跄跄跌出七八步外,差点没有摔倒!
王子轩并未继续攻击,含笑抱拳一拱道:
“承让了!”
古蓉也忙收剑一拱道:
“承让!承让!”
两人打败狂、狼二仙均未超过十招,胜得漂亮,风度又佳,因此使那些吃过北天霸主罗谷的英雄宴的武林人士也不觉鼓掌喝彩起来。
北天霸主罗谷气得发抖,掉头大喝道:
“商、狐、妖、鬼,出去把他们的头颅带过来!”
商仙索一钱、狐仙熊师机、妖仙吴东风、鬼仙戈东闻令飞身纵出。
商仙索一钱和狐仙熊师机选择了王子轩,妖仙吴东风和鬼仙戈东直扑古蓉,四人一言不发,动手便打!
王子轩和古蓉不慌不忙,从容应战,因为他们在动手前的一瞬间,又服下了金钟老人和铜锣郎中“发”到的定心丸
“别慌,顶多不超过二十招!”
在场观战的武林人都以为这一次王子轩和古蓉要完了,那知情形跟刚才一样,商、狐、妖、鬼四仙不论打出什么绝招,在招术发而未实之际,就被王子轩和古蓉“看破”而发招制止,招招攻其必救,然而虽是二打一,商、狐、妖、鬼四仙仍是守多攻少,施展不开!
“啊!”“哼!”两声怪叫,古蓉在第十九招上分别刺中妖、鬼二仙的腿部,刺得他们鲜血飞溅,骇然暴退!
紧接着,王子轩也在第二十招上击败了商、狐二仙,前者胸口挨了一掌,身如断了线的风筝,腾空飞出,后者双脚中了一记扫堂腿,跌了个狗吃屎!
这是任何人做梦也想不到的结果,谁也没想到威名赫赫的北天十三仙会败得这样快,败得这样惨,他们原是北天霸主罗谷赖以攻占龙华园的主力军啊!
整个朝天峰上,又爆起了一片震天价响的喝彩声!
北于霸主罗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瞠目结舌,发愣之外,蓦地仰天发出一声裂帛般的长啸,大步走到王子轩和古蓉面前,嗔目厉声道:
“过来!老夫这条命卖给你们了!”
王子轩拱手一揖道:
“小可只希望善了,假如罗堡主肯接受小可的赔偿和道歉,现在还来得及!”
北天霸主罗谷那里听得入耳,振臂厉喝道:
“废话少说,过来!”
王子轩正容道:
“事情未解决之前,你罗堡主仍算是小可的岳父,所以小可不能跟你动手!”
北天霸主罗谷顿足大喝道:
“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等会老夫愿将小女带返群英堡永不再找你麻烦,现在你们两个都过来!”
这话的意思是悔婚可以不究,但是这一仗却非打不可!
王子轩想了想,正抬举步走出,忽见眼前人影一闪,一个头戴蓑笠,身穿蓑衣的老人现身场中,站在北天霸主罗谷的面前!
此老非别,正是司马玉峰的师父——蓑衣鬼农南宫林
北天霸主罗谷面色一变,怒喝道:
“南宫林,这有你的事么?”
蓑衣鬼农南宫林微微一笑道:
“没有,老夫是践约来的!”
北天霸主罗谷怒道:
“老夫几曾跟你有约?”
蓑衣鬼农南宫林举手一指那个在场边里伤的鬼仙戈东笑道:
“约老夫来的是他,十几夫前,他约老夫来赴你罗堡主的英雄宴,声称老夫不来便是乌龟孙子,把以老夫不得不来!”
北天霸主罗谷浓眉一场道:
“好吧,你暂时退开一旁,等老夫宰了王子轩后,再来跟你了结!”
蓑衣鬼农南宫林摇头道:
“不成,那一来老夫就没有机会了!”
北天霸主罗谷一怔道:
“怎会没有机会?”
蓑衣鬼农南宫林笑道:
“老夫且问你,你罗堡主有无把握在二十招内打败商、狐二仙么?”
北天霸主罗谷不料他会提出这个问题,一时倒不知如何回答。
蓑衣鬼农南宫林一笑道:
“老夫替你答覆了吧,你可以在第二十招打败商、狐二仙!”
北天霸主罗谷皱眉道:
“你既知老夫可在二十招内打败他们,又何必明知故问?”
蓑衣鬼农南宫林笑道:
“老夫是要你明白一件事,王子轩身手已不在你之下,况且你又指明要他们两人一起上,因此你必死无疑,你一死,老夫找谁了结?”
北天霸主罗谷沉声道:
“你放心,老夫死不了!”
蓑衣鬼农南宫林道:
“不,你一定会死!”
北天霸主罗谷大怒道:
“你存心插手是不是?”
蓑衣鬼农南宫林两手一摊道:
“你要这么想,老夫又有什么办法?”
北天霸主罗谷面上杀气陡盛,狞笑道:
“也罢,你划下道儿来!”
蓑衣鬼农南宫林歪头寻思有顿,笑道:
“你我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动手动脚未免有失体面,来个新鲜花样如何?”
北天霸主罗谷道:
“随你便!”
蓑衣鬼农南宫林转头向左方人丛里喊道:
“铜锣郎中,把你那东西借给老夫一用!”
北天霸主罗谷一听他喊铜锣郎中,不由面色又变,他真没想到今天会有两位武林奇人淌浑水。
只听混在人丛里的铜锣郎中钮三甲高声答道:
“不行,老朽这东西是花一两银子买来的,不能借用。”
蓑衣鬼农南宫林笑道:
“别小气,老夫只要吃你不要吃的一部份!”
铜锣郎中钮三甲怪声道:
“胡说,你南宫林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蓑衣鬼农南宫林道:
“你别管,抛过来吧!”
铜锣郎中钮三甲道:
“这东西是老夫昨夜在黄河边下买到的,因为要赶来瞧热闹,所以来不及煮食,你可不能把它弄坏了!”
蓑衣鬼农南宫林道:
“绝对不会,快抛过来吧!”
铜锣郎中钮三甲道:
“好,接住啦!”
一支竹篓由人丛里飞出,飞到场中,蓑衣鬼农南宫林伸手接住,打开竹篓盖子,侄一支形若小箭猪的怪鱼!
那怪鱼还活着,落地蹦跳不已。
“啊,是河豚!”
“乖乖,要比划吃河豚么?”
围立四周的武林人不禁兴奋的嚷叫起来。
没有人不知河豚是一种性质最毒而又最受人爱好的美味,在沿海一带的居民,对此嗜之尤甚,每凡请客,如无河豚一味,便不成其为盛宴,但河豚的肝脏奇毒无比,如煮治失慎,能使人中毒而死,可是由于河豚的味道极佳,因此即使是贪生怕死之辈,听到有河豚可吃,也会有“拼死吃河豚”的勇气。
这时,北天霸主罗谷一见蓑衣鬼农南富林由竹篓里倒出的竟是一条河豚,不由心中暗惊,当下力持镇静的问道:
“南宫林,你可是要跟老夫比赛吃河豚?”
蓑衣鬼农南宫林点头笑道:
“正是,不过铜锣郎中钮三甲为人小气得紧,他大概不答应我们吃他的河豚肉,所以我们只好吃它的肝脏!”
一语甫毕,那位混在人丛里的铜锣郎中钮三甲忽然接口怪叫道:
“不行,肝脏要制红糟吃,你们只能吃它的眼睛:”
敢情河豚的眼睛比肝脏更毒,蓑衣鬼农南宫林闻言也不禁吓了一跳,张目失声道:
“好家伙,你真要我南宫林好看么?”
铜锣郎中钮三甲大声道:
“不错,除了那两颗眼睛,别的你们不能动!”
蓑衣鬼农南宫林皱眉“啧!”了一声,注望北天霸主罗谷苦笑道:
“罗堡主,人家铜锣郎中只肯施舍眼睛,你看如何?”
北天霸主罗谷冷笑一声道:
“好,你把它挖出来吧!”
蓑衣鬼农南宫林摇头道:
“不,为了表示老夫没有和铜锣郎中串通做手脚来计算你,你自己挖吧!”
北天霸主罗谷一瞥躺在地上的河豚,冷笑问道:
“老夫应该挖哪一只?”
蓑衣鬼农南宫林道:
“随便你,留下的一只给老夫就是了!”
北天霸主罗谷不再多说,举步走进河豚,俯身伸出一个手指头,轻轻在河豚的头上点了一下,那支河豚蹦的跳起老高,摔落地上时,业已死去,他这才骈指挖出河豚的左眼,退了回来。
蓑衣鬼农南宫林随着上前,也骈指挖出河豚的右眼,退后三步,笑道:
“哈哈,生我者父母,死我者河豚,罗堡主,我们吃啊!”说着,一口将河豚眼睛吞了下去。
北天霸主罗谷也将河豚眼睛吃下,随即就地盘膝坐定,闭目行功御毒起来。
这是史无前例的决斗,那一方功力较弱,那一方便先毒发而死!
但是获胜的一方能够不死么?
这也是全场之人最关切的一个问题,河豚之毒非寻常之毒可比,人的功力仅能将它逼住暂时不发作,却无法将它化解消除,所以除非有特制的解药,到后来两人都得死,只不过有先后之分而已。
盏茶工夫之后,两个决斗者的头上都冒出汗水来了!
全场一片死寂,大家只听到自己的心在“噗噗”狂跳,几千只眼睛都在北天霸主罗谷和蓑衣鬼农南宫林的脸上望来望去——到底谁先支持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