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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燕雪轻笑一声,道:“也别系得太紧。”
“阿雪帮我,手轻些。”
郁青临觉得她今夜懒懒的,乖乖的,指头都倦倦的,轻轻搭在他肩头,时不时点拨几下,像是在弹琵琶。
她并不困,只是酒劲上来了有些发醉,所以软软的,就连声音也像是刚从酒里捞出来的一块绸缎,软得没了筋骨,湿漉漉淌着水。
红烛烧了一夜,帐子里又朦胧又明亮,像是雾里透光。
南燕雪偶尔才睁开眼瞧他,眼神勾魂摄魄,大多时候,她如在梦中,对一切都很坦白。
郁青临看见她的所有,尝到她的全部,到最后甚至连眼泪都吃到了。
南燕雪罕见地有几分脆弱,她的眼皮在发颤,泪水一丝一丝地渗出来,郁青临追着从她眼角滑落的泪珠,吻到她耳畔,呢喃道:“阿雪,你我一辈子在一处,红烛为媒,天地为鉴。”
她却似忽然惊醒,一把捂住他的唇。
郁青临困惑地看向她,他得到这一场婚礼,得到了许多祝福,当然不会再那样的患得患失,怀疑南燕雪的心意。
可他居然看见南燕雪目露惶然,原本的快意失神变成了一种无助和惊惧,她的眼泪蓄在鼻梁上,像一个清浅透明,却又无穷无尽的小池子。
郁青临怔了怔,随即缓缓凑过去,碰了碰她的唇,将话说得很轻很轻,一字一句吐进她心里。
“我是小人物,比一粒尘埃还小,老天爷哪里看得见我?只有阿雪看见我了,是不是?所以我一定能陪着你,悄悄的,安安宁宁过一生。”
这世间很大,将军府很小;将军府很大,这床帐很小;这床帐很大,而郁青临的怀抱很小。
郁青临的怀抱很大,南燕雪在他臂弯里睡着,显得很小,小到不会再次被厄运发觉。
婚宴有三天,洞房花烛也有三夜。
南燕雪终于好忙正事去了,而郁青临更忙,白天有正事,晚上熬蜂蜡,缝兜子。
蜂蜡是有股子甜味的,烧起来没有丝毫黑烟,便是拿来添了花露做面脂也很好。
不过,南燕雪坚决不肯用这蜂蜡面脂,这跟把那什么涂脸上有甚区别?
本想要赶在年前将郁青临的户籍转到南燕雪名下的,但他的户籍落在了江宁府,所以还得去上一趟。
岂料一去,更有许多麻烦说辞。
因郁青临是单丁,原本是不可以入赘的,但他又是孤儿出身,本就没有什么承嗣香火的说法,因此这一项上,只要郁青临答应,还是可以的。
但郁青临先前考中了禀生,依律也是不可以入赘的,否则会被剥夺功名,不过南燕雪有三品官身,类比公侯贵女招婿,所以此事上可以容情处理,要向礼部先奏请。
“居然这样麻烦,娶男人怎么就比娶女人麻烦这么多?你这小秀才真是身骄肉贵,衙门说辞一套一套,如今竟还要拿礼部的公文去,要不是我还有点本钱,竟是娶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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