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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暗沉沉的瞳孔里,映着我同样狼狈不堪、沾满血污泥浆的脸。
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虚弱的温情,只有一种近乎实质的审视。
像是在确认一件拼死抢回来的、沾满了自己血的东西,还在不在。
然后,他的目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本能的轨迹,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向下移动。
最终,死死地焊在了我左手无名指根——那枚糊满污秽、冰冷硌人、此刻正因他心口的铜斑而灼痛不已的戒指上!
当他的目光锁定戒指的刹那,那双疲惫到极致的眼眸深处,骤然爆发出一种更加浓烈、更加滚烫、几乎要将人灵魂都点燃的情绪!
那不是确认。
那是一种烙印在骨血里、历经生死淬炼后更加蛮横、更加不容置疑的宣告!
沾满血污和死亡气息的嘴唇极其艰难地翕动着。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破碎的肺腑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被死亡淬炼后更加滚烫的执念,重重地砸下:
“…我…的…”
声音沙哑得如同砂轮磨铁,气若游丝,却砸得我心脏猛地一缩,眼眶瞬间热得发胀。
“丑…丑死了…”
我喉咙哽得厉害,声音抖得不成调,带着哭腔的嘶哑,却又忍不住骂,“硌…硌得我手疼…谁…谁稀罕…”
他像是根本没听见我的嘴硬。
或者说,听见了,但完全不屑一顾。
那只还能动的、沾满凝固血污和盐粒的手,不知从哪里又榨出了一丝力气,极其艰难地、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动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虚弱的勾缠。
他冰冷粗糙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精准,极其缓慢地、却无比坚定地……摸索着,覆上了我戴着戒指的左手。
然后,五指猛地收紧!
如同铁钳般,将我的左手连同那枚丑陋的戒指,一起死死地、牢牢地攥在了他冰冷宽大的手掌心里!
力道大得惊人,捏得我指骨生疼!
仿佛要将戒指连同我的手指,一起捏碎,彻底揉进他的骨血里!
“嘶…”
我倒抽一口凉气,指骨的剧痛混合着无名指根被戒指烫伤的刺痛,让我眼前发黑。
但这痛楚,却奇异地带来了一种近乎虚脱的安心感。
这疯子…还活着!
还有力气攥人!
“撒…撒手…疼死了…”
我带着哭腔抗议,却根本挣不开,反而被他攥得更紧。
他喉结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牵动了胸腔的伤,又是一阵压抑的呛咳,嘴角溢出一点暗红的血沫。
攥着我手的力量,却丝毫没有放松。
堂屋里只剩下他压抑的咳嗽和粗重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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