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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朋友本来就少,阿丑一出嫁,我就落单了。
阿丑倒是一副车到山前必有路的样子:“我娘不想我嫁在许家村。
许家村许家的势力太大,我娘怕我被婆家欺负,她白看着难受帮不上忙。
我娘的意思,婆家人门户不能太小,门户太小给人欺负了没人帮扶;门户不能太大,太大了妯娌多是非多受气也多。
最好兄弟有两三个,过日子有人帮衬,不受妯娌小姑婆婆的气。
对了,阿草,我娘都给我挑了两三年了,你娘现在也留心给你找婆家了吧?你娘是啥意思啊?”
我低头说:“我家不比你家。
你爹是亲爹,还有姑姑给你操心。
我亲爹家离得远,根本不管我们母女,只得一个舅舅可以商量。
上次镇上大集,我娘特地去走了一趟,提前托人跟我舅舅捎信,让他去镇上会一面,商量给我找婆家的事。
我爹爹为这事儿还不高兴了呢,说我娘平日都是装病,怎么一听赶集,跟娘家人会面便没病了呢?”
阿丑皱眉说:“真讨厌。
你爹爹越发不可理喻了。
那日我在房里听见你爹爹喝醉了大声骂你和你娘,听得我心惊肉跳。
你知道我娘为啥把我们的卧房换到另一边去了?就因为我和我爹娘的卧房离你家太近,每次你爹爹骂人我这边听得清清楚楚,我娘说这些个话姑娘家不该听。
刚换房的日子,阿田哥还抱怨呢,说你爹爹骂人声音太大,吵得他没法看书。”
母亲身体不好,时常病着,许盛业的脾气越来越差,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得出来,已经无所顾忌。
他骂得越很,母亲越是郁结,越是郁结,身体越差,她的身体越差,许盛业的欲望经常受到阻碍,骂得越狠。
这似乎是个恶性循环,是个结不开的死结。
许盛业慑于族长的告诫,邻里的口舌,动手倒是少了,一个月大约只得一两次,打完了若被人知道,大不了三言两语陪个不是。
大部分时候他开口骂人,骂得越来越难听,问候我那死去多年的外公外婆更是家常便饭。
是个人都有些血性和脾气。
一般他骂人,母亲便装作听不见,避开他。
但是母亲的回避也令他十分不爽,事后他会变本加厉。
十分忍骂不过,母亲也会回嘴,这下便惹下滔天大祸,遭他一顿拳脚是免不了的。
有一次他当着我的面把母亲从院子里扔进房内,母亲蜷伏在米缸前半天回不过气来,头被碰出一块乌青。
事后他扬长而去,母亲抱着我饮泣在冰冷的地上。
于是下次再骂,母亲不仅不敢回嘴,还不敢避开,无论回嘴还是避开,只能让他的兽性火上浇油。
她唯一的出路以及最好的出路就是把我支开,自己默默地承受那污浊的语言和极致的侮辱。
阿丑同情地说:“阿草,要不你也跟我一样,嫁到镇上去吧。
这样我们姐妹也有个照应。
你娘和我娘可以在赶集的时候轮流去看我们。
嫁到镇上去,你就听不到你爹爹骂人了。”
我小声道:“听不到,那更悬心了,还不知道我娘会被他骂些什么,打成什么样。”
阿丑像个大人一样长叹:“唉,我听我娘说,女人嫁人好比投胎,嫁错了一辈子就完了。”
她的声音表情,活脱脱一个小号张大娘的样子。
阿牛哥和阿田哥,一个长成一个少年,另一个越来越有书生的架势。
阿牛哥个子很高,身板也很宽,田间的劳作让他的皮肤黝黑发亮,闪着健康的光泽。
夏日的时候,他穿着短短的衣裤,多数时候是无袖的坎肩加到小腿的粗布宽裤,一双草鞋或者木屐下田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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