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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畜生猪狗不如,死有余辜,我娘冤枉!”
我的头碰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砰砰的声响,这声音压住了外面暴雨的声音,透着一种极端的绝望。
慧明师傅赶紧膝行上前扶起我说:“你这孩子,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
慧真师傅小声说:“怎么没到最后一步?难道你还想去劫法场不成?”
我听了更加绝望,眼泪终于纷纷落下,哭喊道:“不如阿草去衙前自首,细说其中真情——”
张大娘以及慧明慧真师傅急急齐呼:“万万不可。
你若去了,许家人只会往你身上泼脏水,把你也说成不堪之人。”
张大娘抹一把汗又道:“那个恶毒的土鱼媳妇,居然差点把阿牛扯进去,我真恨不得煽她个大耳刮子。”
阿牛哥涨红了脸坐在一旁,垂首不语。
慧明师傅点头道:“阿草,你莫要冲动。
哪怕是瞎子都能看出来,没有你,他们要置你娘于万劫不复之地;有你,他们也要置你们娘母子的死地。
总之多一个人去,多一个人死。”
我哭倒在地:“就让我跟我娘一起死吧!
我娘要是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那我不就是孤儿了吗?”
慧明师傅扶了我说:“你且坐直听我说,事情也并非不可挽回——”
我坐直了身子,泪眼朦胧地望着她,目光中充满了企盼。
慧明师傅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虽然如今天下已经改朝换代,但是武周一朝仍然延用大唐律例,死囚犯人,要经过朝廷刑部审批方可。
朝廷审批之后,行刑前仍要经过三次复奏,准核了才能行刑。
凡不经过复奏妄杀者,那些官员要丢乌纱帽。
而刑部复审,一般一年集中在一处,死囚都定在秋后斩决——”
张大娘是粗人,听不懂这些道道跟母亲的案子有何相干,只好低头不语,静观其变。
慧真师傅心直口快,抢着说道:“你说这朝廷有何用处?难道我们还能通到朝廷不成?”
她忽然掩住嘴,吸了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师傅要去洛阳参加女皇举办的无遮大会,要师傅带着阿草——”
她顿住了,显然给自己的话吓住,没有再接下去。
而我,似乎在漆黑的夜里看到一线曙光,在汪洋大海中抓住一根稻草。
我赶紧擦干眼泪,匍匐在地,对着慧明师傅猛磕头:“求师傅指条明路,阿草大恩不言谢——”
慧明师傅和慧真师傅对望一眼,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张大娘察言观色,眼睛一亮,也坐直了伏下身去:“两位师傅,若真有法子,还请帮帮阿草和阿草娘吧!
这娘儿俩太可怜了,自嫁入许家村,好日子没过几天,如今又惹上这样的祸事。
阿草在这世上,也没啥亲眷可以依靠——”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我还有个舅舅,自我家出事以来,就没露过面,这个舅舅,似有若无,可有可无。
自从舅舅把母亲卖房的一半钱私自挪用之后,两家就有说不出的感觉,离心离德。
我幼年时所知的那个可亲可爱的舅舅,已经渐行渐远。
他甚至还不如张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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