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的疯子,居然……居然正是终南山庄的北护法薛玄卿!
此前,她只是在他凯旋回朝路过扬州时,在人群中匆匆见过他一面,但有关他的种种消息,她已全都听说过。
在江湖的传说中,终南山庄的北护法薛玄卿出身世家,形容丰神俊朗,清俊英气,武功出神入化,举世无双。他少年时就随父亲薛庄主出征西域,几年来东征西讨,仅仅十七岁就已立下了赫赫战功,据说还是皇上亲自下密旨钦定的下任庄主。
在那个凭力量取胜的武林中,他无异于一个令人无法仰视的神话。
听说他这个人已经很多年了,然而,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她就看见了他最落魄的样子。
那个几乎是所有大楚待嫁少女的梦中人,竟然也会有这样落魄无依的时候么?
想到这里,她心念一动,如鬼使神差般走了过去,要阻止他那样疯狂的纵酒无度。
殊不知,这一去,她的一生也因此而改变。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听着那个大醉的黑衣少年纵声狂笑,吟出了那样颓然的诗句,那一刹那,十五年来一直漠然处世的她,就此心痛如刀绞。
“不过是心绪使然而已。”他用力握住了手中的酒杯,沉默许久,末了,也只是这样回答,“在这个尘世中奔走了二十七年,自从……我实在是……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人不可能那么快就从痛苦沉沦里恢复过来的,于我,就更是如此。”
“玄卿,在遇到我之前,你到底遇见过什么?”花含烟望着他,问出了十年来一直深藏在心底的疑虑,“记得十年前第一次遇到你,……那个时候,你完全成了一个废人,除了整日整日借酒浇愁,什么都不能做。……你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之前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事?十年了,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难道……你什么都不曾说过,是因为还不相信我么?”
“不是我不相信你。我不对你说,只是不想让你一并承受那种折磨罢了,不想让你如我一般。”他将盛满美酒的杯盏更加用力地握住,闭上了双眼,仿佛是在极力追忆着什么,沉沉说道,“十七岁那年,十七岁那年……你知道么,那是什么样的打击?就在那一个瞬间,我什么都失去了!……我的心都崩溃了!……身心涣散,形同废人,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那种感觉,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我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只有一种感觉生不如死。”
“含烟,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想法。”薛玄卿以诚挚的眼神望向知交的双眸,祈求一般对她说着,“我不想让你也有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仅此而已。……那时的我真是万念俱灰,……觉得活在这个世上一点意义也没有。……有什么意义呢?我什么都没有了,却是要为谁活着?没有了,没有了……我只希望自己可以早一天死去,这样就能够再见到……这就是我那时唯一的愿望,可是我又不能死去,因为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要活着回到她身边,所以我又不能死,我害怕我再也不能回到她的身边去。……真的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