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白衣女子在诀别时为他吟唱的诗句还萦绕于耳际,久久未能消散。似乎只是一瞬间过去,黑色的骏马早已载着他,如一线闪电般穿越了千里路途,腾云劈空,飞驰至西北边塞的玉门关下。
中原也已是秋尽草凋的萧瑟时节了,在这片冷落荒寂的茫茫大漠上,入夜时分的寒意更甚。烈烈冷风如利刃一般横扫而来,扬起大漠尘沙,粗砺如刀锋过体,避无可避。
天地阔大高远,大漠萧索冷寂,惟有瑟瑟狂沙因风飞起,连云直上。
千幛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黯淡的暮色下,那座边塞孤城独立于万仞群山的包围中。城下风尘弥漫,黑衣男子不由自主地勒住了马,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素色的罗帕,怔怔凝视。
那块罗帕素净娟秀,雪白得没有一丝瑕疵,显然是用上等丝绸精织而成。虽无一字,却已足见罗帕主人是如何的兰质蕙心。
那是十年前初见时,她赠给他的信物。
“是终南山庄对楼兰恩深情重,庄主大德,我楼兰子民必然铭记在心,矢志不忘。薛护法此番入我楼兰,楼兰国上下必当视薛护法为最尊贵的客人,倾国而待,以稍偿当年相救之恩。薛护法日后走遍楼兰,若是有难,则可出示此物。楼兰中人见此如见公主,定当鼎立襄助。”
她曾经的话还犹在耳边,甚至当日所赠之物仍在,然而,那个他夜夜思念的女子,却已不知身在何方。
眼神中涌起一重重看不见底的复杂情愫,他久久望向眼前那片辽阔苍茫的大漠,一时间只觉得恍惚如在梦中。
在那漫漫的十年中,他年年都会回到这片大漠中来,依约归去楼兰故城,想要再寻得一点逝去的少年过往。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归去归来,纵马寻觅,他始终没能在那座早已空无一人的孤城中再等到过什么。
疾风千里兮扬尘沙。在大漠入暮前的最后一刻里,因着那样的烟尘长望,十年前的一切都如悲飒凛冽的塞外漠风一般,不断地吹过了他的心底,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仿佛皆是昨日发生,近得只要他一伸出手,便可以将那些记忆一一抓住。
但那一切都逝去了,恍如三千东流水。天涯一去无穷已,纵使夜夜楼兰入梦来,那十年的离乱,已经什么都带走了。
那些往事如一把流沙,匆匆掠过他的手心,划落无痕,看似得到,可最终却一点都没有留下。
他什么都抓不住。
十载红尘,似梦魂迢递。当他在人世间零落无依了多年,关山漂泊,东奔西走,惟有孤影厮伴时,那段少年时代深切的爱恋早已于凄凄大漠间支离破碎,惟留下了一个幻影在他心中。
人世几欢哀?在那些纷繁堪织的往事中厮磨数年,那个一夕无踪的白衣少女再也不见。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阿曼拉死了,死在他年少往昔的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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