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大理寺衙门立时将国公府诸条罪状立案,而国公府涉案的相关人员,立时被抓入了大理寺的狱中。因原就有御林军护卫国公府,所以大理寺抓人下狱也就在眨眼之间。
佟府六爷还没有醒悟过来,人已落入了大狱之中。六房刚娶的姨娘身怀六甲,一时受惊意当场产子。佟相还未回缓,这方又将要出人命,国公府一时似被乌云夺顶,再也没有清明之时。
京城贵族之首的佟氏落劫,一时间众勋贵全部夹起尾巴做人,就怕有一个万一那风向一转,祸事落到了自己身上。
而平安侯府里却异堂安静,姨夫人对刚刚从外面打探来的消息,自是满心满意的开怀,“这佟国府一次落了大难,那么咱们府里的情势又当不一样了……”此时她不笑谁笑,佟雨筠没有国公府做靠山,又在接人这件事出了差子,除了他儿子允祥有那机会,就算领回来了老五,那又当算得了什么。
这立时又让红莺去请了福音,二人相继又往福寿院里来。自从老太君上次落了病,便住进福寿院的一间正房,这也方便她照顾酆允文,实是嫡孙身子骨越见不好,所以她这上了年纪的人,就算心性再过强硬,这身体也大跟不上来。
已迷糊中的酆允文却仍然惦记着祖母,坚难的张开干裂的嘴唇,“祖,祖母,允文眼看就要不行了……”老太君立时撕心裂肺的哭起来,本就打不挺的身形,一时全靠在唐氏身上,手心里孙子那骨骼分明的手掌,竟然渐渐变得冰凉,她就再也压制不住口内呜咽,“允文啊,你不能走啊,老祖母可要怎么活,怎么活啊,呜呜……”
恐是病得太久的原因了,身上干瘦如柴,所以他的眼睛里也再没有了泪水是么?听着祖母的话,他的心揪成了一团,可有些话他还是不得不说,“让,让允之承袭爵位,至,至少他,他能善待祖母终老,咳咳咳……”
“别说话了,快别说话了,祖母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好好的养着就成。那些个狼心狗肺的,老祖母一个也不能放过,怪只怪他们,是他们在我孙儿身上一直雪上加霜,是他们……”
而酆允文只觉耳朵里轰轰作响,实是听不到老祖母说了什么,眼前也一团黑影密布,只觉得连喘气的力气也快没有了,他告诉自己就歇一下,只歇息一会儿时间。
唐氏见酆允之脸上神色不对,立时惊呼了声,“侯爷,侯爷……”她猛得走向酆允文,在老太君极不相信的目光中,探进了他的鼻吸……似乎完全没有,唐氏脸色顿时大变,酆老太君见此,立时呼天抢地,“孙儿,我的好孙儿啊……”
屋里的哭喊声,立时引来姨夫人的注意,她脚下走得风快,“允文,允文怎么样……”这方刚刚踏进门,没有人看姨夫人的脸色,可是酆老太君的脸色却尤其不佳,就在她恨不得煽烂姨夫人那张言辞明快的嘴时,床上本来一动未动的酆允文,突然大吸了一口气又回缓了过来。
姨夫人看他目光完全没有焦距,可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口内轻轻的道了声“累”,然后真正的只是睡了过去,唐氏背着姨夫人又探了一回,回过身时脸色已平和下来,老太君见此才暗暗松开那口恶气,只对姨夫人道了声,“这些天要照顾我和允文,全是辛苦你了。”
她的声音立时让姨夫人拉回了视线,心道:酆允文也真拖得,不过看情形自是没有多少日子,心情一时大好,不过脸色却溢满了担忧,扶上了老太君往她屋里走,边就笑道:“我这算什么,生来就是一个劳碌命,一辈子呀,都是给您使唤的奴才,哈哈……”这般打趣,果然让老太君微勾了下嘴角。
进了屋,就听姨夫人又说道:“眼下那边是更得力了,听说那内阁虽官职低小,可全在皇上跟前伺候,指不定哪天咱府里也能出个一品大员来……”老太君靠在榻里,不动声色的听着,“所以四奶奶那里不尽力,您也就原谅她得了,毕竟现在四房和原来可断不能相比。说来允之还真是个心气儿高的孩子,我倒是还记得当初他在府门上发的誓,你还别说那孩子是一步一个脚印,当真把承诺下的能耐都发挥了出来,这期间没要一点让侯府帮称的意思,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想得,自他娘死了后就跟咱们这么见外……”
话到此时,老太君微垂的目光蓦得一闪,姨夫人端是看进了眼里,眼角立时勾起,就看了眼福音。
福音心里一震,非常清楚姨夫人几次带她过来,一是试探她的心是否在三房?二是要借她之力更加讨好老太君,面三是……
“四奶奶这差事确实去得久了些,也不免您为她担心一场,若真是那有心的人,肯定早给了您准信儿才好,也免得您忧郁成积,这身子就一直不见好转……”福音口内说着话,人已难受的抹了泪红了眼,立时就在老太君跟前跪着,轻轻的为她按摩腿脚。
老太君始终虚着眼没有看人,但姨夫人却看得清楚,当福音给她捏腿时,老太君的右手立时慈祥的抹着她头,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着……